南京工部尚书是万氏一党安插在南京的钉子,和王恕关系不好,那是理所当然的。
幸好,南京工部平时管辖的事情不多,就算想要找王恕的麻烦,也不容易。更不要说,旁边还有一个戴珊盯着。
陈林忽然说道:“对了,刘伯伯,你治理雷池的计划,是不是已经提交上去了?”
刘鼎新神色黯然的说道:“是啊。据说已经到了南京工部了,正在等候批复呢,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陈林异想天开的说道:“那会不会是有人想来摘刘伯伯的桃子啊?”
陈守范皱眉说道:“什么摘桃子?什么意思?”
陈林毫不掩饰的说道:“就是来抢刘伯伯的功劳啊!”
刘鼎新不以为然的说道:“都还没有开工呢,有什么功劳可言?你想多了。”
陈林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是的。刘伯伯,你将官场中人想的太单纯了。我敢保证,你的计划提上去以后,工部一定会有人发现其中的亮点的。他们一定能够意识到,这是一桩极大的功劳。如果所有的工程,都按照刘伯伯你的规划完成的话,南京工部的人绝对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对于工部而言,有什么功劳是比治水更出色的?”
“不但消除了水患,还增加了几十万亩的良田,皇帝能不高兴吗?皇帝一高兴,奖赏还能少?现在的南京工部,也是万氏一党把持。在万贵妃病死以后,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功劳啊!他们当然不能让刘伯伯一个人将这个功劳独吞了。我推测,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工部的官员亲自到雷池来查看的。他们说不定还会直接接管雷池的治理。”
刘鼎新和陈守范互相对望一眼,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说的。
他们很想反驳陈林的胡说八道,却又感觉反驳无力。
他们很想证明南京工部的人不会这么无耻,却又没有什么证据……
因为,刘鼎新忽然被调任九江府推官,陈守范递补宿松县县丞,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将刘鼎新调走了,又没有调来别的县丞,自然就没有人关心雷池的水患整治了。陈守范身兼县丞、巡检两个职务,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只能是用在剿灭雷池水贼方面,哪里还有心思去搞什么水利工程?
再说,陈守范也不懂得如何治理水患,完全是门外汉。
只有刘鼎新是擅长治理水患的,也有实际的经验,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用说,这就等于是将雷池的水患整治工程,直接就接到了南京工部去了,功劳自然也接走了。
偏偏刘鼎新和陈守范还不能说什么。刘鼎新自身是升职了,到别的地方做官去了,还能说什么?而陈守范自己是忙不过来了,顾不上水利工程了,又能说什么?
“哎呀!”陈林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向外跑。
陈守范和刘鼎新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心急火燎的事情。
这个家伙的行为方式,当真是越来越稀奇古怪了。
两人只好端起酒杯,默默的喝闷酒了。
被人各方面的算计,前途又未卜,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是陈林这个坏蛋,总是将别人想象的那么坏,总是将事情设想的那么的极端。
但是,残酷的现实,似乎就是这么坏的。刘鼎新调任九江府,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意外情况,能否顺利的接手还是未知数。现在的九江府,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不,准确的说,是一个烂泥塘,陷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而陈守范自己,对于清剿雷池盗贼,显然也是顾虑重重,却又无法开口求助。面对数量众多的雷池盗贼,他显然是深感兵力不足。可是,小小的宿松县,又能够抽调多少的兵力呢?
指望安庆府提供援助?算了吧。安庆府不故意幸灾乐祸就算不错了。
现在的安庆府,孟凡强和范天庆,都还是同知。如果有机会刁难宿松县的话,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
万贵妃的确是死了,万氏一党的实力,却好像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在短暂的沮丧以后,他们似乎又渐渐的平静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好像一个个都吃了定心丸似的,不再惊慌失措了。
不说两人喝闷酒,心情极坏,且说陈林心急火燎的跑出去,急急忙忙的跑回去亥字库。他所住的亥字库,现在完全是虞闻歌和石明萱的天下了。她们两个,因为有伤在身,正在里面静静的休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