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不会详细的过问军盐盐引的情况,更加不会是亲自查账什么的。
至于偶尔让身边的人查账,身边的人都是参与到军盐贩卖集团里面的,都是能够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的,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任何的真相了。所以,他是从来都不知道这回事。
偏偏南京兵部尚书只管调兵、用兵,却是不管养兵的。
对于王恕来说,他根本不想沾染两淮盐税这个烂泥塘,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了。
反正,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出来,受到责罚的,也是魏国公徐俌,和他王恕是无关的。他和徐俌又不是很熟。如果徐俌落难,王恕说不定还会暗爽。
大明朝的文官和武将,不对路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十倍的军盐盐引……”陈林沉吟着说道,“都是你们孟家全部得到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孟凡强摇头说道,“是好几家内部分配的。否则,吞不下那么大的量。”
陈林好奇的问道:“很大的量?到底是多大?”
孟凡强小心翼翼的说道:“前前后后,总共开出了十五亿斤军盐盐引吧!”
陈林不由自主的一愣。他下意识的拿起毛笔和白纸,现场的计算起来。十五亿斤军盐的盐引,到底是什么价格呢?
嗯,说错了。准确来说,是逃掉了多少的盐税呢?按照当时每斤食盐,最低的纳税额为三文钱计算,那就是四十五亿文钱。按照一千五百文钱兑换一两银子来计算的话,也足足是三百万两白银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须知道,魏国公府开出的军盐盐引,是这两年才开始增加的。以前,没有徐天赐的掩护,数额并不大。
换言之,在此之前,肯定还有其他的掌控有军盐盐引的权贵人家,偷偷的开出大量的军盐盐引,以谋取私利。也就是说,这三百万两银子,还得不断的翻番。至于到底要翻几番,大概的数量是多少,恐怕谁也无法计算清楚。
难怪太仓银和内帑的收入会逐渐的减少,敢情大部分的盐税,都被军盐盐引冲销掉了。银子都落入私人口袋了。
也难怪杨一清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熟视无睹,敢情是畏惧遭遇到军队内部的反弹啊。两淮盐税的流失,本来就是非常复杂的,谁也说不清。一旦牵扯到军队介入,那就更加的复杂了。天底下,有谁愿意和军队作对呢?
调查两淮盐税,那就是调查各个军头啊,这绝对是会要人命的。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魏国公府,就足够令人头痛了。徐天赐和徐俌,可不是好相处的。
虽然说,贩卖军盐盐引的事情,徐俌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一旦有人将调查的矛头指向他,他一定是会猛烈反击的。
要知道,就算是徐俌不知情,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参与贩卖军盐盐引。但是,作为魏国公,作为徐天赐的父亲,他肯定是有责任的。他又掌管五军都督府,掌管南直隶的各个卫所,责任就更大了。为了自保,他必须反击。
不管徐俌到底有没有参与贩卖军盐盐引,他都必须保住魏国公的荣誉。
他可以私底下将自己的儿子冷酷的处死,却是不可能将自己儿子的丑行公诸于众的。
坦白说,有徐俌横在中间,任何的调查,想要针对魏国公府的话,都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也是非常非常愚蠢的。
甚至,如果皇帝陛下得知,私吞两淮盐税的官员里面,居然有魏国公府的人,恐怕也是要投鼠忌器,忌惮万分的。最后估计会干脆放弃调查,不再继续追查下去了。否则,就等于是打魏国公的脸,是会引起朝堂的动荡不安的。
表面上,大明朝的武将勋臣,都是被文官集团打压了。但是,他们在军队里面的影响力,却是无人能及的。
兵部是有调兵权、用兵权没错,军队的调动和指挥,都是兵部负责的,和五军都督府无关。但是,五军都督府毕竟是负责养兵的啊。你说负责养兵的人手中,难道就没有一支强悍的私兵队伍吗?
连杨一清的手中,都有近百人的亲兵队,战斗力超群,徐俌的手中会没有?
徐俌身为魏国公,乃是武将勋臣的代表,是除了皇室之外,最最高层的爵位,皇帝岂能说废就废?
如果因为强行废掉了魏国公,让其他的武将勋臣都感觉到危险的话,对皇室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的。甚至,最坏的情况,就是将他们逼得和皇室两条心,分道扬镳。一旦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他们完全是有可能和朝廷作对的。
就算是傻瓜用膝盖骨都可以想象得到,徐俌要是真的发飙,和朝廷作对,会有什么样的严重的后果。“我还是不相信你说的话。魏国公府的小公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魏国公府的家教还是很严格的。”陈林皱眉说道,“南京城里面的那么多武将勋臣,不可能只有魏国公府的小公爷参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