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来收账的么?”钟小惠说话声音很低,不敢直视痞三,直勾勾的盯着脚上那双已经洗的泛白的球鞋。
“我兼职收账,大部分时间我是个相士,专门帮人看相算命。”痞三柔声说着,托起钟小惠的下巴,在对方稍稍反抗之后,还是被痞三得手。
仔细看着这张脸,小清新范儿十足,是个美人坯子,最可贵的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比周楚楚还要清澈,还要单纯。
“今天与你有缘,就免费帮你算上一卦。”痞三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片刻,温柔笑着,说道:“天庭饱满,隐有红光,大吉之兆,你要遇贵人啊!”
说罢,痞三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他也没数有多少,大概两千多的样子,一把塞进钟小惠手里,转身就走。
等钟小惠回过神的时候,痞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攥着手里的粉红钞票,钟小惠望着远方,表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人一生平安……”
痞三回到车里,表情还是那般凝重,被李二黑从上到下看了许久,突然李二黑这牲口爆发了。
“嘿,你们输了,你们输了!给钱,给钱。”李二黑喊着,“我就说三哥会心软,你们还不信。”
“滚!”痞三一巴掌甩过去,打了李二黑个头晕眼花,教育道:“以后不要拿这种事打赌,没心没肺的人容易遭天谴!”
李二黑被打懵了,也不敢说什么,他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这种事确实不能拿来打赌。
痞三将脑袋埋在胳膊之间,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抹把脸,说道:“这笔账以后不归你们管了,忙其他的吧。”
“三哥,你要替她顶账?”大贱小心问道。
“不知道,有这个想法吧。”痞三先是摇头,又点头,长长舒了口气,“我以为在银狼财务借钱的都是郭亮那类的王八蛋,对他们用强我还行,你让我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简直扯淡!而且,人家孝心一片,虽然我对父母没什么概念,但我也知道百善孝为先……”
说到这里,痞三停住了,他感觉李二黑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种像是在打量怪物的眼神。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都把我当成了没心没肺的痞子,我不怪你们,真的……”痞三吐槽一番,继续说道:“这笔账,我想想办法吧,尽快拓展些其他业务,真不行我就给顶了,反正我还有些存款。”
痞三还有钱,整整一百万支票藏在家里床底下的鞋盒子里,这是当初眼镜蛇、色魔、王威与打酱油的两位老大给他的谢礼,到现在痞三都没动过。
“三哥你可得想好,这样不合规矩,一旦消息走漏你的麻烦就大了。”大贱煞有介事,语重心长,提醒道:“你今天看她命苦,帮她顶了帐。这种事开了头就没有结尾,以后再收账的时候怎么办?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名号,就这么要毁于一旦了。”
“还有,你不知道背景。”李二黑接过话,替大贱说完了下面的部分,“钟小惠的母亲得的是尿毒症,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万,还没个结果,现在付不起住院费在家硬撑着,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话没说完,李二黑又挨了一巴掌,痞三气的直喘粗气,“你麻痹!怎么不早说!”
人心都是肉长的,吃百家饭长大的痞三,那颗心尤其柔软。
或许表面上痞三表现的没心没肺,人五人六十足的痞子样,刀子嘴豆腐心是最好的形容,痞三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话音未落,痞三已经跳下车,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巷子里走,风风火火的样子就像被城管追赶的小摊贩。
李二黑与银狼三剑客愣神良久,李二黑才呢喃道,“你们说,跟了这样一个老大,是幸福呢,还是幸福呢?”
痞三心慈手软,李二黑也不是心狠手辣,上次来的时候李二黑身上就带了几百块钱,临走时候偷偷塞到了钟小惠家墙缝里,这种事银狼三剑客也做了。
大家都是刀尖上混饭吃,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并不是没有善心,每个人都有善心。
只是,在这个人心不古的时代,善心还有什么用?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老人摔倒在路旁,李二黑不会袖手旁观,银狼三剑客也不会,他们会选择最明智的方法,第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
以前他们以为痞三也会做出这种选择。但今天看来,痞三的选择要比他们都笨,若是痞三遇上这种事一定会伸手去搀扶一把。
笨吗?好像不笨。
不笨吗?好像又很笨。
“有血有肉,有情有义,铁骨铮铮的汉子,这就是我们的老大,我们的三哥啊。”
“他对坏人心狠手辣,这点毋庸置疑。”
“不惩治坏人,好人又怎么能过上安定的日子?”
“我现在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蹚浑水掺和市委选举的事,从头至尾,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