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痛归心。银针扎下去的瞬间,千歌疼得泪都要掉下来,可是她咬牙忍着,除了发出轻微的倒吸气的声音,再也没有大喊过。
毒血顺着银针所扎的小洞汨汨外流,千歌很惊异一个如此微小的洞居然可以流那么多血,可问了阿生才知道,这也得亏了汤药的推动作用。
等毒血排得差不多了,阿生又给千歌端来一碗汤药,除了汤药,这次还有一条不知名的草,在阿生的再三劝说下,千歌强忍着恶心把那草生嚼吞进肚子。
一番折腾之后,千歌身上被蚊虫咬出的红肿鼓包开始消退,手臂处溃烂的皮肤也不再向外冒脓水。
坐不定的千歌又要起身上山,阿生没有像从前那样拦她,或许是因为知道拦也拦不住。
“姐姐,这香包你必然要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否则你还没找到你要找的东西,就又被蛇虫鼠蚁给弄病了。”
千歌听阿生这话倒像是在打趣自己,不过孩子脸上表情认真,她也就不跟他开玩笑。
阿生的好,千歌都记在心里,她始终相信阿生是好孩子,不会存着害人之心,至于蛇的事情,也许并没有她猜想的那么复杂,于是这样一想,千歌就不再怀疑阿生,更加相信他了。
有了前几次教训,千歌把阿生给的香包揣得稳稳当当,还额外问他要了一些雄黄和刚才那种药草,以备不时之需。
准备好一切,千歌又重新上山。
密林像是一个有生命的存在一般,每次都让千歌觉得略微有些不同的变化。现在更是这样。
千歌本觉得这一次万无一失,可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张手绘的地图给弄不见了。
密林瞬间变成一个迷宫,任凭她再想找到那条上山的分岔路,却也丝毫不见踪影。
束手无策时,那熟悉的歌声响起,又一次诱惑着千歌。基于上一次听到歌声之后还能完好无损地继续前行的经验,千歌只道是这歌声在为她指引方向,可是听着听着,千歌却觉得头重脚轻。
“不好……中计……”
千歌整个人半跪在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不行……不能昏倒……”
千歌强行指使着自己拿出匕首,在食指上狠狠一划,鲜血立刻流出,疼痛感也让千歌立马打了个激灵,意识清醒了一半。
歌声却更加魅惑了,那些诡谲的音律不听千歌的控制,全都往她的大脑里钻,遮蔽了她所有的思维和认知,千歌终是没有撑住,整个人瘫软在地。
在最后闭上眼的刹那,千歌看到一个女人朝自己走近,她有很多问题想问那个女人,可是一用力,却彻底昏迷。
再次醒来时,千歌又回到了阿生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屋里。此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而千歌也自动满血复活了。
“搞什么鬼?”
好不容易上山,却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起点,换了任何人都会丧失耐心。
千歌愤怒地掀掉盖着身上的被子,快步出门想找阿生问个清楚。
透过门缝,千歌看见阿生正背对着门口在院子里劈柴。他的身子骨又小又瘦,比他手中的柴火粗不了多少,整个人好像风一刮就会散架,千歌一下又没有了大半火气,慢慢拉开门,走到院子里。
“姐姐醒了。”阿生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看,转脸看着千歌。
“嗯。”
千歌既不生气,也无法强装出高兴的样子,只是慢慢走到阿生旁边看他劈柴。
这小小的身子里装着多少秘密呢?千歌有些出神,她不是不相信阿生,只是觉得他有些事在刻意隐瞒自己。
既然从他本尊身上问不出口,千歌自有办法从别的途径知道一些信息。于是千歌借着去医馆喝祛湿茶的缘由,走到了镇上。
茶馆素来都是人多口杂的地方,千歌便从茶馆下手,她先叫了一壶茶,然后向店小二打听起阿生的故事。
“你说那个住在江边的阿生?”
看样子,店小二也是知道的。
“是啊是啊,他那么小的孩子,居然一个人住呢,也不知道他父母亲都去了哪里。”
店小二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卖茶叶蛋的大妈接去了话头,“他也是个可怜孩子哩,自幼无父无母,就和自己的姐姐相依为命,靠着去江里捕鱼来卖维持生计。”
千歌很疑惑,阿生有个姐姐?那怎么这些日子从来没见她出现过呢?
这次接话的是茶馆老板娘,她先叹了口气,接着道,“那孩子的姐姐三年前就死了。可惜啊可惜,那可真是个花一般的姑娘哩!”
千歌陪着几个妇人一起伤春悲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点,于是赶忙问,“那姑娘怎么死的啊?”
“也不知道呢,只听人说是从山上密林里抬回来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断气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