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婆子拿了些清凉的药膏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许若水的衣裳,肩膀上的伤痕已经淤紫了,碰上清凉的感觉,许若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子,脸撇了开来,正好看到了镜中的镜子。
袒露的肩膀瘦削白嫩,与蜡黄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连着脖子处一同黄到脖子根,这晚秋长得好生奇怪,细腻剔滑的肌肤竟让都被掩盖在厚厚的衣裳之下,无人欣赏。
“妈妈,大少爷是真的傻了吗?”她突然问正在认真擦药的胡婆子。
胡婆子只是顿了一下手,然后接着擦药,“大少奶奶这话问的奇怪,大少爷当初从假山上摔下来的时候,留了好多血,现在头上的疤都还留着,当时各路大夫都素手无策,姨夫人只有抱着大少爷去了观音庵,跪了一天一夜才保住大少爷一条命。”
原来是这样,许若水不明白了,孟天博面对先生时所表现出来的模样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旁人不知的话,还看不出他竟是痴傻儿。
“后来大少爷慢慢长大,老爷也发现了他的异状,亦是请了名医瞧过很多次了,都确诊说是大少爷脑中有瘀血,唯有开颅取了血块才有机会让人苏醒,但是开颅风险太大,说不定的大少爷就会没了,老爷三思之后才放弃了想法。”胡婆子说完,给许若水拉上了衣裳,“奴婢只求大少爷这辈子无病无痛,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听了胡婆子的话,许若水陷入了深思,竟无一人怀疑孟天博是否真傻?
“大少奶奶……”胡婆子轻轻拍了拍许若水,“您若没事,奴婢就先出去做事了。”
“妈妈且慢。”许若水拉住转身的胡婆子,“大少爷的学问?”
“大少爷两岁才开口说话,但是三岁时便能认识许多字了,到了四岁,姨夫人已经开始亲自教习了,五岁那年请了先生,一直到出事,他的学问都是让先生极为赞赏的,尤其是对数字,那是过目不忘,因此老爷对大少爷意识宠爱有加。
胡婆子的话语中透露出遗憾,谁能知一个聪慧的孩子会有此人生。
这时候孟天博的脑袋已经探了进来,看见许若水没了气性,讨好地说,“娘子,是我错了,刚刚不应该躲了爹爹的打,你疼不疼啊?”
许若水朝她招了招手,“进来吧。”
胡婆子笑着出来掀了帘子,让孟天博进来的同时自己也出去做事了,还嘱咐烟儿不要进来伺候,想卖的关子最明显不过了。
孟天博伸出满是油污的爪子,想要看看许若水的伤势,好在她眼尖,赶忙躲开了,可床单子遭了殃,水红的颜色一下子变成了暗红。
“娘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摇手道歉道,看着许若水紧皱的眉头慌了神,“我……我……”
“烟儿,你进来。”
烟儿就候在帘外,听到许若水的叫唤,进去听差。
“大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吃东西也不使个筷子?”
烟儿看了看孟天博,声音轻轻地回道,“奴婢拦不住……”
“娘子。”孟天博想靠近许若水,但是双手的油污又让他不敢走近一步,“你看都午时了,我好饿,而且厨房送的板栗鸡真的很好吃,我给你留了个鸡腿,你快随去瞧瞧。”
正常的大家少爷是不会用手大快朵颐的,只有孩子因为饿了才会着急进食,甚至不用筷子,许若水沉下脸来,“若是再有下次,不准你进我的屋,听见没?”
故意装出来的凶巴巴碰见一脸纯洁的无辜,许若水摒不住笑了,自己在和一个孩子较真,而不是一个男人,一个名义上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真傻也好,假傻也好,开心活着才是福气。
许若水打了水,绞了帛斤给孟天博净手净脸,在她的伺候下,他显得异常乖巧,美如蓝宝石般的眼眸大胆地透着对眼前女子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