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画中人(2 / 2)

脸颊骤然一凉,她快速抬起手臂遮挡,这短短的一瞥间却足以让黑衣人窥见几分端倪,只听他轻轻“咦”了一声,似是非常惊讶,却又隐约透着几分恍然大悟。

凌细柳还来不及揣测他话中深意,手腕陡然被人抓住,忽如其来的刺痛令她手指颤抖,险些便要丢了手中画轴。

黑衣人目光深了深,左手抓着她手腕,空出的手与他左手纠缠,捏在她腕骨处的力道却没有丝毫减弱的架势,反而愈发用力。眼见着手腕已然扭出诡异的弧度,稍稍用力怕是就要折断了。

凌细柳素来便是个心狠的,即便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嘴角却依然挂着笑意。

忽然,她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十足的谄媚。随即她松了手指,白色的卷轴猝然脱手下坠。

黑衣人连忙松了手去接那画轴,却是凌细柳手腕微抬袖箭飞出直射向男子面颊。

她以为他会躲,所以她下了狠招。可是,黑衣人的目光却直直落在画轴上,两人再次同时摸向画卷,却是谁都不肯松手。

利箭刺破肌肤的同时,只听“呲”地一声脆响。画轴被两人扯破,一阵夜风掠过,卷起雪色流光,露出画里乾坤。

荒山古祠,潇潇暮雨之下,披着深黛色斗篷的女子绝然立在人群之首,她半垂着眸子,依稀间有迷迷蒙蒙的嫣然流转。未抿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三分沉寂,三分倔强,三分孤傲,余下尽数化作风流。

深黛色衣领下露出一段儿雪白的颈子,迷蒙的雨水顺着女子白皙的脸颊滑落,至颈间凝结成珠,宛似花凝晓露。

夜风呼啸,紫电烧空,雨幕中的女子便如月下优昙,遗世独立。

整幅画所绘之物甚杂,山间古祠,祠堂里褴褛的百姓,一个个皆绘的惟妙惟肖,反而那画中女子着墨不多,但是仅是寥寥数笔却绘尽女子神韵,攸忽之间画中人已是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只一眼她便认出作画之人的手法,这画技她是再熟悉不过。

楚皎然此成名之际,便已画技卓绝闻名京师,世人只知他擅山水、花鸟,画中山重岭复,以小斧劈皴为之,且笔墨俊逸,布局疏朗,为世人所惊叹。

从相识之初,他便知他从来不绘人像。成亲三载,她也曾于情浓之际央他为自己作画,每每他以各种借口推脱。后来,她也不再勉强,只当他不善人像,又矜持笔墨。

临到她身死也未曾看到,楚皎然为她画的一副画像。可是,世事难料,今时今日她竟然有幸见到这一幕。

这一刻,她却只想笑,可是唇角扯了扯,只牵出古怪的弧度。

蓦地,迎面寒气逼来,凌细柳猛然回神,抬首便对上黑衣人满是煞气的眼瞳,她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拔刀杀了自己。

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襟,顺着左手手臂蜿蜒至指尖,一滴滴坠落地面。

他想杀了她。

凌细柳再次捏紧了袖中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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