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然的突然出现令老太太大为惊奇,先不说他往常有一半儿时间并不在府中,再者楚皎然是从未插手过内宅之事的,是以老太太见她这么晚出现在内宅中有些奇怪。
在老太太的眼里,楚皎然始终不及二子允平来的贴心,二房的事儿便是她的事儿,是以此刻她并不想将二小姐常笑利用厌胜之术陷害凌细柳这事儿告诉楚皎然。
老太太道:“方才长乐院走水,这会子火已经灭了,下人们也忙了一个晚上,早该歇息了。”顿了顿她又道:“你在外面也忙了一天,内宅的事儿就不要管了,早点回去。”
老太太说罢这就要回去,却是楚皎然脚步一转拦在了老太太跟前。
“母亲,布偶的事情我方才已听管家说了,而且水火相克之事我也知悉一些。”
老太太嘴角微沉,不动声色地看向楚皎然。
四面寂寂无声,楚皎然不急不躁地继续说道:“母亲,您应该知道父亲最忌讳鬼神之说。况且,您确定眼前这人当真不是骗子吗?”他抬手,直直地指向渐渐往人群后的躲避的老道姑。
楚皎然这番话说的着实不客气,他明知道老太太不欲将此事告知老爷子,偏又将老爷子拿出来提醒她。
老太太的脸色阵青阵白,但是她相信老道姑是有些本事儿的,便冷冷道:“你此话何意?”
楚皎然朝刘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上前几步,伸手一抓便将藏在人群中的老道姑抓在了楚皎然脚边儿,刘管家双手往前一送,一脚踢在老道姑的腿弯儿。
“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替你说。”楚皎然唇泛冷笑,深邃的眸子不动神色地将周遭梭巡了一圈儿。
老道姑猝不及防被刘管家这么一拽一踢,顿时摔了个狗吃屎,脸上沾满了灰尘,她慌忙擦掉脸上的污垢,僵着一张老脸笑道:“楚大爷要贫尼说什么?命理相术一说自古便有,卜筮者,卜以决疑。帝王更以占卜来择臣择妻,窥道天命。旧时吴国范大夫曾以吴王面相‘长颈鸟喙’来断言勾践此人可共患难,不可共享乐。而后,吴王重得王位果真逼迫文种自杀。依照楚大爷方才所言,吴国范大夫也是骗子吗?”
听闻这话,楚皎然笑了,“我道你是因何自持,原不过是读了几本书,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便拿来信口开河。”
“将人带进来吧。”
楚皎然话音甫落,刘管家便领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女人低垂着眼睛偷偷打量了一番,见到站在人群正中的楚老太太和楚大爷连忙上前俯身行礼。
老太太瞥了一眼,眼底暗藏锋芒,嘴角牵动了一下,冷哼道:“你是何人?”
女人显然是没进过大宅院,见了这么一群穿着光鲜亮丽的贵人们,十分局促,不时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头一直垂着,结结巴巴道:“奴、奴家是崔屈家的婆娘。”
老太太道:“崔屈又是谁?”
不待中年妇人答话,刘管家便接道:“还是由奴才来说吧。”他指了指妇人道:“她夫家姓崔,嫁的崔家老二名叫崔屈,上月刚从茂县千里迢迢赶到陇西郡,为的便是寻亲。寻的这人就是崔屈的孪生哥哥,崔直,可是她们寻了月余也不曾打听到崔直的消息,最后辗转从别人口中得知崔直已经死了。就在两人心灰意冷打算原路返回之时,崔屈突然发了一笔横财,夜里去花楼吃酒的时候坠湖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