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莹看清面孔后也有些吃惊,此人并非完全陌生,正是中午时到茶楼要账的四位之一,也是出面支骰子并输给她的气定神闲者,当时姚菁莹看他虚无缥缈的样子,还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神仙。关于这位神仙的赌技,姚菁莹多少了解一些,并相信神仙也了解她,不然他不会在面犯桃花者提出与她推牌九时果断劝住,因此再次见面时并没有挑衅或侮辱这位手下败将的念头,只是很平静地问,“有事么?”
神仙的回答也很平静,“有些事情想弄明白一些。”
姚菁莹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莞尔一笑,“赌这东西,若想只赢不输,就得加一些特殊的手法,实话说,阁下的手法已够炉火纯青,对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又何必深究,难得糊涂一次岂不更显境界?也好明白赌之所以为赌,只因手法再高却也总有运气照顾不到的时候。”
一个“不入流”已谦虚到了极致,又暗示了赢他只是靠了运气。其实论赌技,姚菁莹与他实不可同日而语,只是穿越前不久刚好赶上一个喜欢眯起小眼睛指着摄像机问观众要掌声的魔术师红极一时,也觉着那句“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太帅,便买了光盘,无聊时自己练习一些入门级的手法,熟能生巧,日子久了倒也真能小小地偷天换日一下。原只图个乐呵,如今却用来对付神仙,不知谦哥哥知道了会怎么想。
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神仙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只是眸中突然多了几丝阴冷,让杨凤仪害怕极了,偏偏他就死死盯着她不放,片刻冷笑道:“运气再好,也只够帮她一次而已。”
这话是对姚菁莹说的,姚菁莹也心知这话不假,毕竟这一次帮杨凤仪抵了三百两银子的债,却无法阻止她的赌鬼男人再赌,再赌就要再欠,再欠还得被追……循环下去,她管不了也压根就不想管。烂赌者无非执念于一个贪字,她可没有那个圣母情怀奢望天下无贪。想通这些,便也释然,“只要阁下再不到流香居追债,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帮这一次足够。”
神仙依然冷笑,“出了这个门,想帮也帮不了。”
说罢飘飘忽忽地走远了,姚菁莹神情古怪地朝杨凤仪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神仙这一趟对她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对杨凤仪来说却无疑是一场大大的噩梦,梦虽短,遗憾的是杨凤仪已然陷了进去,若非她死撑着扶住,整个人几乎就要瘫在地上了。
招呼车夫帮忙,总算将杨凤仪弄上了马车,以她的状态独自走回家是不可能了,姚菁莹只能再做一回好人送她回家。好容易问出了她家的地址,姚菁莹呆呆望着她毫无血色的双颊,竟莫名其妙地感叹起来,“这个世界上幸福的人总有他们的相似之处,痛苦的人却各有各的痛苦。”
须臾想起这原是一句名言,正回忆着到底是哪个伟人说的,忽听拉车的马儿一阵惨烈嘶鸣,车子随即发生了剧烈的晃动。惊讶之下拉开车帘向外一看,身子立马凉了半截。姚菁莹这才明白,原来那位神仙并非纯粹说的风凉话,更是在某种意义上对她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