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打开圣旨,晴雨眸中一亮,她不知道这老皇上是作何打算。只得按着圣旨读了起来:
朕即位二十有一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轩辕天洛,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太子轩辕天洛。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父皇!”晴雨一时吃惊异常,没想到皇上竟然,竟然还打算将皇位传给轩辕天洛,可是这是为什么?
“对,没错,晴儿丫头,你读的真好,听朕的话,等朕死了,你就把这份遗诏昭告……昭告天下。”
“朕还有口谕,晴儿,你记住,朕,朕说一遍,你要,你要一字不差的记住:朕封六皇子轩辕澈为安乐王,世袭罔替,后世君王,不可废其位而囚禁,更不可取其性命,要多家爱护,令他永享安乐……永享安乐……晴儿,记住了吗?记住,记住了吗?”
“记住了,父皇,我记住了。”晴雨看着那个临终还在为儿子打算的老人,忽然间觉得一阵心酸,不禁落下泪来。
“晴儿啊,你放心,朕不会废了天洛的,他还是太子,还会是皇上……晴儿,是朕自私,朕一生为皇位所累,朕不想让朕最疼爱的儿子也背上这枷锁。他从小在山野中长大,在朝中的势力定然比不过天洛,根基不如天洛稳固,一旦让澈儿登基,天洛的太子党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不仅百姓想要遭殃,朕更怕澈儿受到伤害。”
老皇上看着晴雨,一字一句,都是偏心,让晴雨心疼的偏心:“天洛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朕多多少少都知道,那些真真假假,朕心中有数,你告诉他,朕不怪他,为帝王者的杀伐决断,朕懂,朕之所以囚禁他,只是想保护澈儿,让澈儿能安全无虞的好好陪朕几天……晴儿,你告诉他,一定要顾念手足之情,朕把皇位给他,只要他能善待弟弟就好,就好了……晴儿,晴儿……”
“父皇,父皇您歇一会,您别说了父皇……”沐晴雨忽然间发现自己的一切准备都是多余,自己的一切辩解都苍白无力。而自己打算说出皇后谋害月姬之事,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怎能忍心,让这个爱了一辈子却求之不得的老人,在临死前还经受这样的打击。让逝者走得安心吧,所以,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老皇上微微一笑,已然气若游丝:“都记住啦……”
晴雨含着泪:“记住了,记住了……父皇……”
老皇上眼神已将开始迷离,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月姬,穿着他第一次见她是穿的那件衣裳,带着他送她的发簪:“皇上,月儿在三途河边等了您十五年,你终于来了。”
“月儿……朕……来陪你了……月儿,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吧……月儿……”老皇上的手费力的颤抖着伸向沐晴雨,眸光中极尽温柔。
沐晴雨也不禁落泪,十五年的阴阳两隔,爱恨痴痛,终于要了解了吧。伸手轻轻的握住那双干枯苍老的手,看着他安心一笑,手重重垂落。
“父皇!”在晴雨的痛呼声中,尹枫恰巧回来。站在门外,手一颤,猛地推开门。便看到晴雨跪伏在老皇上的遗体旁边,失声痛哭,手中握着一卷明黄的圣旨。一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终结。
太子府,沐晴雨一身白衣孝服,看着手中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和整个裹素的京城,天下,静静的对小弦说:“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风离辰静静的站在碧落寒潭之侧,一袭白衣银面俊逸若仙,衣袂轻扬,说不出的高贵清寒,他身前盛夏垂落九天麒麟宫甘泉瀑布,在冬日里萎缩的不成样子。
百花凋谢,万物肃杀,想必这个冬天很冷吧。
玉麒麟邪魅的斜躺在石椅上,手里摇摇欲坠的勾着酒壶,眸子却微微眯起,严寒至此,连瀑布都衰落的不成样子,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如此处变不惊呢。他所处的境地,应该比这严冬还寒冷百倍吧。
“你帮她,没事吗?”玉麒麟懒懒的问了一句。
风离辰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我已经一无所有,她又杀不了我,还能把我怎样?”
玉麒麟随意的一笑,也是,还能把他怎样呢?
“既然如此,一个银翼公子,一个蓝媛若水,你确定不要回去帮她?”
“我找到救听雪的方法了……”风离辰淡淡一语,已如王母金簪,与这一切纷繁思绪划清了界限。
玉麒麟闻言,讪讪的闭嘴,可是心中却很是不痛快,风离辰你到底在执着什么,为了暮听雪你简直连理智都要丢失了。到底是为什么?
生活中太多假象,信了眼,便盲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