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姨娘去了心头的担忧,深埋在心底的怨恨就冒了出来,她咬牙切齿的想:徐明锦,我不会放过你的!走着瞧。
怨恨使得她美艳的面容有些微微扭曲。正在此时,小丫鬟来报:“老爷回来了。”
叶姨娘的脸上立刻就挂上开心无比的笑容来。她迎了出去。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徐府终于迎来这二十年来的又一次喜事。娶亲的还是那个人,新娘却早已经换人。
徐明锦窝在自家翡翠园里,一点也没有出去凑热闹的兴趣,到是春杏兴奋的早跑出去了。一会儿,春杏跑回来讲述给徐明锦听:“新娘子已经快到了,老爷早就去叶家迎亲去了,咱们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好热闹啊!”
徐明锦微微一笑。
“小姐,我再去打探消息!”说着,春杏一溜烟又跑出去了。
徐明锦摇摇头,不再理会她。
不用春杏说什么,她都知道徐若逸这次娶亲,因为皇帝的缘故,只能竭尽所能的大办,一点也不逊色于当年叶姨娘风光大嫁的情景。这不是徐若逸给新娘子面子,而是做给皇帝看的。
从前几日开始,府里就总是喜气洋洋的,徐明锦不管去哪里,入眼都是醒目的红。徐明锦因此拒绝在翡翠园里披红挂绿。徐若逸有一次来翡翠园看望徐明锦,看到翡翠园里依旧是老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徐明锦察言观色,哭泣道:“父亲,自从娘因中毒,流了好大一滩血,那颜色鲜红鲜红……从此以后,我就不敢看见大红色的衣服……”
徐若逸爱怜的安抚徐明锦道:“不喜欢红,那翡翠园就还是老样子好了。”他想了想,为难道:“为父成亲那日,喜堂里总要布置的红艳艳才喜庆……”
徐明锦善解人意的道:“父亲,那日我就不出去了,可是我一样祝福父亲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徐若逸闻言,觉得也只能这样。
因此,徐明锦今日压根就没有去前院的意思。
说起这位新夫人如今的院子,那可真是有意思,居然是主院旁边的一所年久失修的院子。徐若逸花了大力气休整一番,如今也似模似样了,只是跟叶姨娘住的主院玉屏院相比,那差的不是一个档次。徐若逸不知道弄得这是什么事情,让个贵妾住主院,反倒让主母住在偏院。想必京城的那些贵妇人知道了,少不得流传出去。御史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徐若逸宠妾灭妻……呵呵,徐明锦不怀好意的想。
徐家给这位新夫人的聘礼,也少的寒酸。不过,比起一般人家,那还是挺多,但跟也姨娘当年的聘礼相比,连一半都没有。十年前时个什么物价,现如今又是什么物价。比十年前还少一半,这一定又是御史攻击徐若逸宠妾灭气的一个证据吧?
徐明锦正在盘算着,徐若逸结一次婚,将会留下多少把柄给御史的时候,春杏忽然风风火火的跑来道:“小姐,静琳公主来了!”
徐明锦惊的跳起来,紧张道:“在哪里?”
春杏道:“公主派她的丫鬟来告诉我的,公主就在后门那里等着小姐,叫我进来问你要不要出去。”
徐明锦道:“当然去。”然后翻箱倒柜的换外出的衣服,重新梳了鬓,这才带着玉竹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果然,轩辕静琳的马车正停在那里。徐明锦高兴地登上马车,就看见轩辕静琳正悠闲的喝着茶。
“你怎么今天来找我?”
“我以为你不愿意看见那场婚礼。”轩辕静琳道:“难道我猜错了?你其实很愿意看见你父亲娶别的女人?”
“他娶哪个女人,都跟我没有关系。”徐明锦淡然道。
轩辕静琳道:“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带你去骑马去。”
徐明锦害怕的道:“我不会骑马啊。”
轩辕静琳微微一笑:“那正好,我教你骑马。”
马车很快就驶出了城,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停下来。两人下了马车,果然旁边的树上正拴着三匹马。
徐明锦疑惑道:“怎么是三匹马?”
轩辕静琳道:“多带一匹,你可以多一个选择嘛。”
徐明锦闻言,就在那三匹马里面看来看去。但她挑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选那一匹。轩辕静琳看的不耐烦了,走过来,指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道:“你就选这个吧,这是一匹母马,性子温顺。你骑着它正好。”
徐明锦点点头,道:“好。”她抬眼去看轩辕静琳牵着的那一匹马,以她根本不懂马的好坏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骏马。膘肥体壮神采飞扬。看的徐明锦羡慕不已,但她知道以她什么都不会的水平,只能骑那匹轩辕静琳给她选的小红马。
轩辕静琳已经潇洒利落的翻身上马,徐明锦艳羡的看了一眼,这才慢吞吞的准备上马。虽说小红马十分温顺,但这是第一次骑马,徐明锦心里十分紧张,也有一点害怕。但为了不让轩辕静琳认为她连一个马都上不去而嘲笑她,徐明锦在心里回想了一下轩辕静琳刚刚的动作,伸手抓住缰绳左脚踩在脚蹬里,一咬牙就往上爬。小红马晃动了一下身子,徐明锦就掉了下来。
轩辕静琳并没有嘲笑她,而是道:“你刚刚的动作是对的,再试一次,不要害怕,你上的去的。”
徐明锦闻言,终于不再害怕,一咬牙照着刚才的动作做,一下子就上去了。一直到坐上马背,徐明锦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上了马背。
轩辕静琳赞了一声,就打马跑了起来,因为照顾徐明锦,所以只是小跑。她一边在前面小跑,一边道:“双手抓住缰绳,要抓紧了。两脚前掌踩紧马蹬、蹬力相同,臀部不要坐得太实,身体随马的步伐摇动。”
徐明锦一边慢慢骑马,一边仔细听着轩辕静琳的讲解,并且照做。
“左转向左拉,右转向右拉,需停下时双手同时勒紧缰。”
轩辕静琳回头去看,果真见徐明锦正照着自己的而要求去做。不由得笑了。又骑了一会儿,她不耐烦地道:“我先骑一圈去,你慢慢骑,我很快就回来。”
徐明锦知道轩辕静琳很享受纵马飞驰的感觉,如今慢慢陪着自己骑了这一会子,早就受不了了。因此,她点头同意。因觉得渴了,于是命令玉竹去给自己找水去。
轩辕静琳一甩马鞭,叱道:“驾!”身下的骏马如同一阵风似得,转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徐明锦在原地慢慢的骑着。此时,她坐在马背上,好奇的用与以往不同的视角慢慢的看着周围的风景。
忽然,她感觉身子一震,身后似乎多了一个人。
徐明锦大惊失色,扭头去看,却原来是轩辕启誓。他趁着徐明锦正处于惊慌输错的时候,伸手夺过缰绳,刷的给了身下马一鞭子,小红马立刻撒开四蹄,奔驰起来。这跟刚刚慢慢骑的感觉截然不同。徐明锦吓得大叫起来:“轩辕启誓,你给我下去!”连忙在一旁寻找玉竹的身影,可是玉竹被她支去拿水了,还没有回来。
轩辕启誓道:“你真要我下去?”
徐明锦催促道:“快点下去!”
“如你所愿。”轩辕启誓说完,竟然就从马背上跳了下去。这幸好是小红马,跑的并不快。他才敢这么做的。
轩辕启誓下去了,小红马仍然在飞奔,徐明锦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百忙之中,她记起轩辕静琳的话:“双手抓住缰绳,要抓紧了。”她连忙扯过缰绳,牢牢地抓在手中。同时身子前倾,想要减少摇晃的感觉,然而她毕竟是初学,小红马奔出去一段距离以后,徐明锦还是从马背上面摔了下去。落在一旁的草丛里面。
轩辕静琳这时候已经返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徐明锦摔下马背的情景,她大惊失色,连忙纵马赶过来,可是还是晚了,等她来到跟前的时候,徐明锦已经摔在草丛里了。小红马见背上人摔了出去,竟然停了下来。
轩辕静琳连忙下马奔到徐明锦面牵,将她扶起,发现她只是右腿受了一点轻伤,其余的都还好,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替徐明锦将伤口包扎好。此时玉竹也回来了,见状,大吃一惊,愧疚的道:“小姐,是我保护不周,都怪我。”
徐明锦挤出一个笑容来:“不管你的事,谁能预料到小王爷会来。我要是知道他会来,打死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
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没有心情再骑马了,两个人打道回府。
在马车上,轩辕静琳纳闷的道:“我看你一直小心翼翼的慢行,没想到你居然敢加快速度。”
徐明锦苦笑:“我根本没有加快速度,是轩辕启誓,他跳上了我的马,将马骑的飞快,然后跳下去剩我自己一个人,才摔下来的。”
轩辕静琳气道:“这个轩辕启誓!怎么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太令人讨厌了!”
徐明锦也很生完气。
轩辕静琳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话,我带你去吃东西,我最近新发现了一家卤肉店,里面的卤牛肉,是京城一绝。”
徐明锦看看天色还早,实在不想回去,于是就答应了。
轩辕静琳于是吩咐车夫拐进了另一条巷子。七绕八绕之后,在一家卤肉店前停下来。轩辕静琳慢慢扶着徐明锦下车,因着她腿受伤,轩辕静琳和玉竹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徐明锦连忙说不用,自己的伤没有那么严重。
轩辕静琳将信将疑,试着放开徐明锦的胳膊,然后看见徐明锦仍然站的稳稳的,这才放了心。几人走到卤肉店前,却不期然的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二哥?”轩辕静琳疑惑的道。
徐明锦听到轩辕静琳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正好与轩辕泽投过来的目光相遇。那双眸子就像是幽静的一座古井,深不见底,要把她深深的吸进去。徐明锦在这样的眼睛面前,有些无处遁形的感觉。幸好这时候轩辕静琳已经跳下马车走到轩辕泽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徐明经这才觉的好受一点,连忙让玉竹搀扶着慢慢的下了马车。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轩辕静琳问道。
“刚好路过,听说这家的卤牛肉不错,正好肚子饿了,正准备过来吃饭。今天是徐尚书大喜的日子,你居然把徐六小姐带到这里来,会不会给人家惹麻烦?”轩辕泽担忧道。
徐明锦连忙道:“其实之前我就告诉家父我怕红,所以今日我一直窝在自己院子里的,正闷得慌,刚好公主来找我,我求之不得呢,父亲知道了,不会斥责我的。”
轩辕泽闻言,皱眉道:“怕红?”
徐明锦不好意思的道:“我瞎编的,骗我怕父亲的。”
轩辕泽看着盯着徐明锦的右腿看了半天,才问道:“怎么受的伤?”
轩辕静琳闻言,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
徐明锦笑道:“没事,我自己骑马不小心,摔下来的,只是一点小伤,不碍的。”
轩辕泽闻言,锐利的目光立刻射向正在一旁装无辜的轩辕静琳。
徐明锦见状,怕他们兄妹起了不必要的误会,连忙解释道:“真的不关静琳的事情,是轩辕启誓捣乱,我才摔的。”说着,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轩辕泽看自己妹妹的而目光才和善了一点,不过仍是道:“你当时如果不是自己跑去玩,丢下徐六小姐一个人,启誓又怎么会有机可乘?”
轩辕静琳低下头去。
轩辕泽嘴角上翘,没有再说话。好半响轩辕静琳道:“二哥,你是跟我们一起呢?还是你约了别人?”
轩辕泽道:“我约了几个同僚,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徐六小姐腿上受了伤,你要照顾她一些。”
轩辕静琳虽然很想让轩辕泽陪自己吃饭,可她一向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况且徐明锦才是她今日邀请的客人,因此闲话几句,就与轩辕泽分别。
此时绿影已经买好酒菜回来,轩辕静琳搀扶着徐明锦慢慢回到马车上。
吃过东西,轩辕静琳又带着徐明锦逛了逛,一直到天色黑下来,这才送徐明锦回去。和以往的正大光明不同,这次是偷偷从后门溜出来的,也只能从后门偷偷溜回去。看守后门的老李是徐明锦的人,因此并没有惊动徐家任何人,顺利的回到翡翠园。
徐明锦回到翡翠园,春杏憋了一天的话终于找到倾诉对象。她拉着徐明锦的手就不松开了:“小姐,老爷新娶的夫人可漂亮了!只不过嫁妆却很寒酸……”玉竹打断道:“你先别急着讲,小姐腿受伤了,得赶紧躺着歇息,有空了再听你说。”
春杏立刻睁大了眼睛,满肚子的换立刻就抛到脑后了,她紧张万分的道:“小姐,你伤在哪里?”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在徐明锦身上扫动,立刻就发现了缠着白布的右小腿,连忙扑上去查看。
“没有多大的伤,已经上了药,你们不用如此担心。”徐明锦道:“不过我还真的累了,你们都下去休息,今晚玉竹值夜吧。”
几个人连忙服侍徐明锦梳洗一番,铺好床。就都退下去了,只余玉竹一人。
“今晚你小心着点,我怕有人会接着今日的喜事浑水摸鱼。”徐明锦仔细交代玉竹。
玉竹本就为今日白天徐明锦腿受伤的事情自责,闻言,立刻提高了十分的警惕。在徐明锦床前打好地铺,主仆二人各自歇息不提。
徐明锦迷迷糊的睡到半夜,忽然就被一阵打斗的声音惊醒,有人闯进来了吗?她连忙坐起来,就看见房间里灯火通明,一个肥头大耳长相猥琐的男子被玉竹堵了嘴巴,反剪双手,牢牢制服。
徐明锦正准备盘问男子,忽然想到,如果这男子是叶姨娘派来毁她清白的,那么,叶姨娘此时应该带着徐若逸正往这边赶才是。当务之急,是将这男子送走,而不是盘问。
徐明锦立刻附耳吩咐玉竹一番话,玉竹立刻扯过男子,跃窗而去。
徐明锦呆了片刻,她没有想到玉竹力气居然这么大,那么一个人高马大少说有二百斤的男子,被她拎小鸡似得拎走了。此时,外间的春杏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走进来。徐明锦连忙吩咐她去将睡在下人房里的秋云叫过来,睡在徐明锦床前的地铺上,徐明锦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屋子,见没有什么破绽,就躺回床上,吩咐春杏熄灭灯,仍旧是出去睡。
徐明锦这边才安排好没一会儿,翡翠园的大门就被拍响了。一时间,所有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徐明锦披衣坐起,几个丫头连忙进来帮她穿衣,此时徐明锦居然看见了玉竹,玉竹冲她点点头,徐明锦心下高兴,玉竹这是完成她交代的事情了。
徐明锦还没有穿好衣服,就听见徐若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锦儿,听叶姨娘说今晚你这里进了刺客,你有没有事情?”
徐明锦冷笑,果然是叶姨娘捣的鬼,她的猜测没有错。她扬声道:“爹,女儿这里没有进什么刺客啊?女儿很好。”
就听叶姨娘担忧的声音道:“这刺客要是趁黑躲在某个角落,你没有看见也是有的。为今之计,只有到处搜查一番,才能保证你的安全,姨娘也是为你好。”
徐明锦讽刺一笑,看来叶姨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好,她成全她。
徐明锦道:“爹爹稍等片刻,女儿穿好衣服就开门。”
叶姨娘心想反正那个人是她亲眼看见进了翡翠园的,徐明锦再拖延时间,都不可能把那个人变消失。因此很有耐心的等起来。还不住的安慰徐若逸:“老爷,今日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妾身打搅了你,实在是罪该万死。”
徐若逸一摆手:“不管你的事,锦儿有危险,我这做父亲的,怎能只顾着自己?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叶姨娘连忙不住口的赔罪。
徐若逸看了看叶姨娘带来的黑压压一片下人,皱了皱眉,道:“你带这么多人干什么?都遣了去。”
叶姨娘带这么多人,目的就是要将这件事情闹大,怎么会同意徐若逸的话,她劝道:“老爷,万一此刺客真躲在里头,人少了,六小姐岂不是有危险?我这也是为了保护刘小姐的呀!”
徐若逸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收回了刚才的命令。叶姨娘见状,暗自得意。
此时徐明锦已经穿戴整齐,她吩咐玉竹打开门,走了出来。
徐尚书连忙迎上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放心的道:“你没事就好。”
叶姨娘道:“老爷,虽然小姐没事,但是还是要搜一搜,万一此刻藏在隐秘地方,岂不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徐明锦笑盈盈的道:“姨娘说的对,是该搜一搜。只不过,大姐,二姐她们那里也应该搜一搜,万一刺客逃到她们那里对姐姐们不利可怎么办?”
叶姨娘闻言愣住了,她以为徐明锦会拒绝搜查,却没有想到她会接着她的话趁机要她搜自己女儿的屋子,她自然不愿。只是这话却不好说出口。只得拿眼望着徐若逸。
徐若逸沉思了一下,道:“好。”
徐明锦笑了。
叶姨娘看着徐明锦的笑容,忽然十分后悔弄出今晚这件事情了。她心里有隐隐的预感,要坏事了。
家丁们一拥而入,在徐明锦的卧室里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不过有徐若逸盯着,并没有人敢借机毁坏多宝格上头的那些珍奇古玩。他们搜的非常仔细细,连一丝一毫的地方都不放过。叶姨娘借着指挥家丁的空档,也在屋子里查看起来。只见床上的被子凌乱的散开,显然是刚刚起身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样子一个家丁挑开垂下的床单,床底下空空如也:床前地上放着一副下人的铺盖,也是摊开着,这大概是哪个值夜丫鬟的地铺:屋子里的窗户紧紧地关着。衣柜,窗帘后头……到处都搜了一遍,没有。
叶姨娘失望极了,也困惑极了。因为她是亲眼看着哪个男子走进翡翠园的啊?难不成,他躲在别的房间里头?叶姨娘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担忧的面孔对徐若逸道:“老爷,还是把所有的屋子都搜一遍吧?这样咱们才能放心不是?”
徐若逸原本已经决定打道回府了,但叶姨娘这么一说,他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大手一挥,家丁们便冲向翡翠园所有的屋子。
一盏茶之后,所有的家丁都集合到院子里,未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道:“禀告大人,所有房间都搜查过了,并无刺客。”
徐明锦清楚地看到也姨娘脸上的失望神色。
徐若逸毫无所觉,温和对也姨娘道:“既然都搜查过了,没有抓到刺客,咱们走吧,让锦儿好好休息。”
叶姨娘点点头,心中庆幸徐若逸忘记了徐明锦刚刚说要搜查徐明霞等人院子的事情。她拉着徐若逸就想走,可徐明锦怎么会放过她呢?
“爹爹等一下。”
叶姨娘的心跳的很厉害,几乎想夺路而逃。但这时徐若逸已经回头问道:“锦儿,还有什么事?”
徐明锦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叶姨娘,忧心仲仲的对徐若逸道:“爹,刺客不在翡翠园中,说不定会跑到姐姐们那里去,不能确保姐姐们的安全,锦儿寝食难安。还请爹爹前去搜查一番,确保此刻已经不在徐府。”
徐若逸闻言,欣慰的道:“锦儿,你能够担心姐姐们的安危,为父很高兴。”
叶姨娘见状,急了,连忙道:“老爷,再这样搜查下去,天都要亮了,今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你忍心让新夫人独自一个人睡?说不定她正等着你回去呢!你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呢?”
徐若逸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叶姨娘见状,正想再接再厉的劝徐若逸放弃搜查,就见徐若逸摆摆手,道:“你不用再说了,嫣儿会体谅我的,还是府中众人的安全要紧。”
叶姨娘闻言,一颗心全被徐若逸刚刚那句饱含柔情的“嫣儿”给抓走了。新夫人闺名叫叶云嫣,这才几个时辰,他竟然就亲亲热热的叫起了嫣儿……我嫁给他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这么唤过我的名字。一瞬间,叶姨娘的心被醋海湮没了。
徐若逸在这方面就属于粗枝大叶了,他完全没有发现叶姨娘的异状,吩咐徐明锦回去睡觉,然后带着那些下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徐明霞所住的院子走去。叶姨娘被徐若逸拉着朝前走,但她脑子里却完全没有注意这件事,她满心满脑都是如何将叶云嫣碎尸万段。
等到了徐明霞的院子,守门的看见是徐若逸,不敢阻拦,小心翼翼的开门让路,徐若逸一行人一直来到徐明霞的起居室门口,伸手就去敲门。片刻工夫室内的灯就亮了,接着徐明霞的大丫鬟萍儿的声音就响起:“谁呀,半夜三更的干什么?”
徐若逸道:“是我。”
里面萍儿听到徐若逸的声音,心下好生奇怪,老爷半夜三更的来小姐房里做什么?然而她却不敢怠慢,吩咐小丫鬟去开门,自己连忙朝着内室奔去,想着先去告诉小姐老爷来了。萍儿来到内室门口连声唤着小姐,推开门走进去,摸索着点上灯。
“啊!”萍儿惊恐万分的大叫。
原本已经走进起居室大门的徐若逸,连忙朝着内室奔进来,当他看见内室的一幕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叶姨娘也被那声惊叫吓着了,连忙跟在徐若逸身后,也跑了进来。“啊!”她也叫了一声。
只见内室床上,徐明霞正抱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睡的正香。大概是被徐若逸等人的尖叫吵醒了,她睁开惺松的睡眼,很奇怪的看着眼前这几个闯进她闺房的人。但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对,低头一看,正好看见自己怀里一颗肥头大耳的男子人头,“啊!”她尖叫的比所有人都厉害。这下子,不仅她院子里的奴才下人,与她邻近的几处院子也都听到了她的尖叫声。很多人纷纷爬起来赶来这边一探究竟。
徐明霞尖叫完,连忙将怀中的男子朝外推去,只是他太重了,她单靠两只手推不动,这时候叶姨娘已经将叶云嫣的事情抛之脑后了,眼前的状况让她十分气愤,那个男子她一眼就看出,正是她收买了亲手放进翡翠园准备毁掉徐明锦清白的男子,可为什么,在翡翠园里就差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的他,竟然在自己女儿床上发现了!叶姨娘又惊又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她看女儿那么费力的而去推那个男子还是推不动,于是忙上前帮忙,母女两一起用力,终于将那男子推下床去。
徐若逸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愤怒异常,在官场浸淫十多年的人,早就练就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眼前这一幕,一看之下,就知道自己女儿被人算计了。这绝不是徐明霞自己无耻放荡的缘故。而且徐若逸一直都知道,徐明霞心里偷偷喜欢的是平熙王府的小王爷轩辕启誓,对此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女儿嫁的好,他的官位就会更上一层楼。徐若逸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终于苏醒的男子,那么粗鲁丑陋的男子,霞儿除非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他。
但谁知道他没有来之前两人都干了什么呢?万一那人将徐明霞奸污了怎么办?
徐若逸立刻吩咐嬷嬷进来检查徐明霞是否仍是完璧之身,命人将那刚刚爬起来的男子押下去审问。这才看向那已经抱在一起失声痛苦的母女俩。几个人都退出徐明霞的内室,在花厅里坐下来。
“老爷!一定是有人陷害霞儿,你要给霞儿做主啊!”叶姨娘扑到徐若逸面前抱着他哭道:“可怜的霞儿,是谁这么狠心!”然而叶姨娘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除了徐明锦不会是别人!只是她却不能将徐明锦的名字说出来,不然,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陷害徐明锦的事情也会暴露出来。老爷到时候最生气的是自己。想到这里,叶姨娘在心里狠狠的诅咒徐明锦一番。但却只字不提徐明锦。
徐明霞被几个嬷嬷控制住时,还不明白他们是要干什么,待明白以后,她尖叫连连:“不,我没有做那等污秽的事情,我是清白的!清白的!”
徐若逸面露不忍之色,也姨娘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如今十分后悔招惹徐明锦,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可霞儿是她的命根子啊!她想求徐若逸打发走那些嬷嬷,可是徐若逸只说了两句话,就让她立刻闭嘴。
徐若逸说的是:“如果那些嬷嬷验出霞儿还是完璧之身,我会尽力压下去这件事情,霞儿的名声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她以后还是可以风光大嫁。可如果不验,她就只好去家庙呆着了!”
室内徐明霞的尖叫还在继续,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尖叫,很多丫鬟都受不了的远离这里。片刻之后,那两个嬷嬷就从内室走出来,对徐若逸道:“小姐仍是完璧之身。”
闻言,叶姨娘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
徐若逸站起身来,走出去吩咐管事,蒋今夜所有在场的丫鬟奴仆都解决掉。连同那个男子一起。
管家迟疑的道:“老爷,今夜在场的有三十多人,恐怕……”
徐若逸道:“那就全部先关起来。”
管家领命而去。
忙完这一切,又安抚了徐明霞母女俩一番,徐若逸回到新房里时,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天都快亮了。
叶云嫣见了,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将他安置在榻上,一面嘘寒问暖,一面给他揉着酸痛的肩膀。徐若逸从来不曾在叶姨娘那里享受到过如此贴心的待遇,再看眼前之人温柔款款,肌肤娇嫩,说不出的年轻,说不出的迷人,这绝不是叶姨娘那个半老徐娘能比的。一时间只觉舒心无比。刚刚在徐明霞那里经历的一系列糟心的事情也慢慢淡出心间。
徐若逸见叶云嫣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便知道她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贤良大度,能够体谅他今夜留她独守空房,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一时间,越看叶云嫣越顺眼,原本没有打算将后院交给她管理的,现如今也开始打算了。担心徐若逸却没有蒋今夜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才刚嫁过来。这件事情还是最大的人越少越好。
庆幸的是,叶云嫣只淡淡的问了一句,他胡乱塞趟过去,此后,她就聪明的不再问了。徐若逸见状,心里越发喜欢她了。
两个人闲话几句,便相拥着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
天刚大亮,两人便起身,吃了早饭便相携去春晖院给徐老夫人请安。
徐明锦昨夜自徐若逸带着众人离去,她就关好所有门,安心的接着睡觉。今日一大早起来,吃了早饭就赶来老夫人的春晖院,她很好奇徐若逸新娶的这位夫人。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她是来收礼物的。给一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小姑娘叫母亲,如果不收点礼物,那也实在太亏了。估计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徐明英,徐明芳……徐府的小姐们都到齐了,就连徐明轩今日也来了。可独独徐明霞,迟迟不见人影。
徐明锦冷笑,是觉得发生昨晚的事情觉得没脸见人了吧?徐明锦昨夜命令玉竹偷偷躲在暗处,将所有情形都看的一清二楚,回来报告给了她。
徐若逸还是疼爱徐明霞的,不管那份爱掺杂了多少利益,但昨夜徐若逸的的确确是在替徐明霞打算,还将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徐明锦知道徐若逸是想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只可惜了那些丫鬟婆子,现在只是关着,不知道最终结局是什么。
徐老夫人看大家都到了,只有徐明霞未到,她一向疼爱徐明霞,连忙派人去看望她,却被徐若逸拦住,他道:“母亲,霞儿昨晚受了些惊吓,今日恐怕不能来了,一会儿,儿子带着夫人亲自去看她,您年纪大了,就不要去了,霞儿也守不住这个福分啊!”
徐老夫人闻言,仍十分不放心,徐若逸又好好劝慰一番,徐老夫人这才不再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不过眼眸在站了一圈的孙女身上一一扫过,在徐明锦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冷哼一声道:“霞儿受了惊吓,这些做妹妹的,还个个喜笑颜开,真是没心没肺!”
徐老夫人的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徐若逸微微变了脸色。他身旁的叶云嫣表情如常,好似未闻。
徐明锦神色如常,她知道一定有人忍不住去分辨的,果然,徐明英收敛了笑容,委委屈屈的道:“祖母说哪里话,我们也都是刚刚才得知大姐受了惊吓,正想着待会儿从祖母这里出去了,就去探望大姐的。”
徐若逸也道:“母亲,您心疼霞儿我理解,可霞儿今日不能来,跟她们没有关系,您就不要在生他们的气了。”
徐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徐若逸都开口了,这个面子她不能不给,因此,她住了口没有再说什么。徐若逸见状,连忙给叶云嫣使眼色,意思是叫她赶紧去敬茶。
叶云嫣心领会神,从丫鬟手中断了茶盏双手递给徐老夫人,低头道:“请母亲喝茶。”
徐老夫人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叶云嫣一番,见对方始终是一副温和得体的笑容,无可挑剔的规矩礼仪。她实在找不到可挑剔的,只好伸手接过她敬的茶,放在嘴边稍稍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然后示意她从手上撸下一只碧玉镯子权当见面礼,递给了叶云嫣。
叶云嫣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她欣喜的接过老夫人的镯子,直接就呆在了手上,并且拿出一条抹额道:“老夫人,这是儿媳的一点心意,还望母亲不要嫌弃。”
徐老夫人漫不经心的接过抹额,随意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她惊喜道:“这是荀叶氏自创的绣法绣出来的!”
叶云嫣淡淡一笑道:“荀叶氏是我的姑姑,我只学了个皮毛,老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徐老夫人立刻笑道:“不嫌弃,你绣的很好。”
不过是一条抹额,众人见徐老夫人有这么大的反应,都伸头去打量,只见那是一条精美的八点翠银花刺绣抹额。花样是很常见,但那样精密繁复的绣法,却不多见。众人都纷纷夸赞起来。
徐老夫人高兴,也就不再板着个脸了。因徐家族人都在柳城老家,京里徐若逸就只有徐老夫人一个长辈,因此,叶云嫣作为新妇,却只用给徐老夫人一个人敬茶。接下来,就是与徐明锦等众位小姐见礼。
因徐明霞今日没有来,因此从徐明英那里开始,众位姐妹一一上前与这位新的徐夫人见礼。徐夫人叶云嫣才十七岁,比徐明英只大了两岁,但徐明英却要喊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难受,可续老妇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徐明英只好从牙缝里挤出“母亲”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徐夫人却落落大方的受了她一礼,然后送上自己的见面礼,是一条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徐明英见挺漂亮的,于是伸手接了。徐夫人仍旧是笑眯眯的,不知道她听见徐明英这个十五岁的大姑娘喊她娘,心里是什么滋味。
徐明锦不动声色的打量,看来这位徐夫人,年纪轻轻,却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接下来是徐明玉,徐明芳,等所有人一一都见过礼以后,终于轮到了徐明锦。她上前一步,一边行礼,一边用清亮流利的声音道:“给母亲请安。”话音刚落,就被徐夫人扶起,耳边听得她用婉转动听的声音道:“这位就是锦儿吧?你爹爹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如今一见,才知道你爹的夸赞,连你的一半好都没有。”
徐明锦眼尖的看见徐明英等人都露出了妒忌和愤愤不平的表情。徐明锦冷笑:好一手离间计!短短两三句话,就将她置于众矢之的。
徐夫人那出了送给徐明锦的的见面礼,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
徐夫人送给徐明英的不过是一支金银簪,送给徐明玉的是一支玉镯,送给徐明芳的是一块玉佩,送给徐明茜的是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徐明茜没有打开来看,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所有人的礼物,都没有徐明锦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来的贵重。
不说别人心里应该怎样妒忌徐明锦,单说徐老夫人,她看见徐夫人送给徐明锦那么贵重的见面礼,不由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气道:“霞儿今日并不是故意不来跟你这个母亲见礼,实是受了惊吓,来不了。但心意却是早早就带来了的,叶氏,你给霞儿准备的见面礼呢?该不会是见霞儿没来,将给她的见面礼送给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了吧?”
徐老夫人这句话,连讽带刺,徐若逸皱紧眉头,想要出声替徐明锦分辨几句,但想到那高堂上坐着的,是自己母亲。他涨了几次嘴,最终仍是闭紧了嘴巴,责备的看了身旁的徐夫人一眼:都是你,给别人的见面礼都不出彩,偏偏给锦儿那么贵重的见面礼,霞儿又是母亲从小疼到大的,难怪母亲生气!
徐夫人被徐若逸那责备的眼神看的好生委屈:她不过时想讨好徐府如今唯一的一个嫡女,有什么错?
徐明英等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但这一次,最小的徐明茜却没有笑,她板着一张小小的脸,鄙夷的看了一眼身旁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姐姐们。
徐明锦毫不在意徐老夫人对她的明讽暗刺,只是心下奇怪:徐老夫人之前因为轩辕静琳的关系,对徐明锦异常亲热。不料,她跟轩辕静琳去了一趟护国寺,回来徐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大变,徐明锦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但她敢肯定,徐老夫人如今对自己的毫不待见,一定是徐明霞的手笔。只是不知道她是用什么理由令徐老夫人改变态度的。
徐夫人这时候道:“母亲误会了,我送给霞儿的礼物在这里呢!”说着,她拿出一个雕花镂空的檀香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块和田青玉佩。这块玉佩,就算是再不懂玉的人见了,都知道价值不菲。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徐老夫人再看见这块玉的时候,也是一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表情。
徐若逸看见大家的表情,很满意自己新婚妻子的做法,不有满意的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徐夫人也回以一笑。
接下来,轮到徐明轩了,他刚刚弯腰行礼,就被徐夫人一把扶起,她细细打量了徐明轩一番,口中赞道:“好一个俊俏的哥儿!你娘将你教的真好!”说着,拿出一套文房四宝来,道:“母亲没有什么好的给你,但这些也都是母亲的心意,想你不要嫌弃才好。”
徐明轩伸手接过,连声道谢。
众人抬眼看去,界发出了惊呼声,原来,那四件物,无一不是精品,笔是狼毫笔,砚台是墨玉所做,纸是最上好的宣纸,比徐明轩平日里所用的纸好的不是一个档次。墨是徽墨,那也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起的。徐若逸自己也有这样的墨,但却并不舍得天天用。此时人人都羡慕起来,徐夫人送给徐明锦姐弟凉的,都是贵重难得的珍品。
徐老妇人这次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徐明锦自嘲:这就是孙女女和孙子的区别。
从徐老夫人的春晖院回到自己的翡翠园,徐明锦将徐夫人送给她的那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往梳妆台上一扔,就再也不看一眼了。春杏瞅着徐明锦的表情,知道她是因为春晖院里徐老夫人当众打脸不高兴,想着徐明锦应该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想看见这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的,于是就欲将之好好收藏起来,却不料,她刚一动手,徐明锦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你不收起来,就放那里吧!”
春杏依言将步摇放回去。但是心里着实不解徐明锦这么做是何意,但她终于聪明了一回,紧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要是说了,徐明锦绝对会冲着她发一回火的。
徐明锦将步摇一丢,立刻就丢开了在春晖院里的不快,她叫过玉竹,吩咐道:“你去给我打听打听这位徐夫人的事迹,从小到大,事无巨细,我都要。”
玉竹原本就是暗卫,做这种事情那是驾轻就熟,手到擒来。听了徐明锦的话,二话不说就领命而去。
徐明锦一个人坐在那里,细细的思量今日的所见所闻。徐夫人是从叶家出来的,嫁过来之前,叶家肯定对其耳提面命了,要好好帮助叶姨娘在徐府稳固地位。徐夫人的娘家是依附着叶家的旁支,那她为了家里人能够在叶家手里生活的更好,就只有依附叶姨娘,帮助叶姨娘。这样叶家满意,她在徐府也能生活得更好,叶家就是她背后撑腰的势力,一旦她违背了叶家交代的事,她就会失去这个依靠,在徐府没有了依靠,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她只能依附叶家,听命于叶姨娘。但时间久了,人心都会变的,谁敢保证徐夫人做惯了当家夫人,还会听命于一个妾?徐明锦想着自己看到的徐夫人,外表柔弱,内含心计。这样一个人,是不会长期听命于比自己地位低下的人的。
但现在,徐夫人和叶姨娘,两个人一定会齐心合力的对付自己与明轩的。
徐明锦的敌人是越来越多了。她不知道徐夫人和叶姨娘两个人,会相处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只好加强警惕,暗自小心。
徐夫人现在才嫁进来,她最上心的,应该就是尽快怀孕,生一个儿子,这样她才能在徐府站稳脚跟。在她没有生儿子之前,明轩应该是安全的。
徐夫人回自己居住的枫院时,路过玉屏园,问她身旁的小丫鬟:“这个院子比之老夫人的春晖院还要高大气派,是谁住在这里?”
小丫鬟恭敬回答:“回夫人,这是叶姨娘的院子。”
徐夫人闻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静静观看了片刻,就转身走掉了。小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实在搞不清楚这位新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徐夫人心里其实是有一些失落的,就算那原本是叶姨娘的院子,就算她原本就是徐夫人,可她现在已经被贬为妾,而且是御史弹劾,皇帝亲自下的令。没想到徐若逸还是这么宠爱迁就她,让一个妾住在主院,让正经夫人住在偏院,这么明晃晃的打她的脸,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徐夫人的心里渐渐涌起一股怒气。
回到自己所住的枫院,徐夫人看着那根本不能跟玉屏院相比的院子,又是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她无法发泄,只得将手中的帕子死命的拧,小丫鬟在一旁,本想提醒她再用些力气,这条蚕丝帕就要报废了。可一对上徐夫人那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时候,守门的报:老爷来了。徐夫人瞬间换上另一张面孔,巧笑嫣然的迎了出去。
徐若逸看见这个样子的徐夫人,不由的心猿意马。况且美人儿还善解人意。这个时候,他绝对是想不起来叶姨娘的。
两人闲话几句,徐夫人道:“老爷,我还没有跟姐姐们见过面呢!不如趁着今日,大家互相见礼如何?”
徐若逸闻言,笑容一僵。
本来正室夫人进门,妾室都要来跟夫人见礼的,可徐若逸知道,这比杀了叶姨娘还让她难受。况且,他也不想让她来见礼。只是徐夫人已经开口了,他不答应恐怕是不行,毕竟规矩如此。徐夫人开口之前,他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但她既然开口了,他就只能同意。
徐尚书不情不愿的命下人去请各位姨娘了。
徐夫人察言观色,知道徐若逸这是对她如此做不满,可主院她都已经让给叶姨娘去住,叶姨娘又根本不来她这里请安,这是想证明什么?她仍然是徐府高高在上的夫人,而她什么都不是?徐夫人一肚子火气,但却笑的开怀。因此徐若逸一点都不知道徐夫人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他当官多年,对人心看的很透。
叶姨娘接到通知的时候,十分不爽,几乎想破口大骂。但下一瞬,她就想起自己只不过是个贵妾,可贵妾也是妾,给主母请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她做徐夫人十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看着众小妾姨娘低头恭敬的给她请安。如今角色互换,她的得要恭敬的去给别人请安,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被凌迟了,疼痛难忍。一时间,叶姨娘又开始在心里埋怨起徐夫人了:不过是个依靠我家才嫁进来的庶女,凭什么要我堂堂叶家嫡女去给她请安,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姨娘一边抱怨,一边慢慢起身,命令贴身丫鬟紫月给她找那件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出来。紫月张了张嘴,原本想说那件衣服太华贵了,一般官宦人家的太太都不一定有一件两件的。这还是徐若逸去年亲自命绣庄做了送给叶姨娘的生辰礼物。如果是叶姨娘做夫人的时候这个时候穿出去,没人会说什么,可现在身份变了,她只是一个贵妾。再穿这件衣服就有些扎眼了。何况今日是去给徐夫人请安。叶姨娘还穿这件衣服,是想挑挑衅夫人吗?但紫月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叶姨娘现在心情十分并不好。她不想触这个霉头。
叶姨娘换上那件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让人梳了个望仙九鬟髻,什么簪子,金钗,步摇……一股脑儿全戴在头上。妆容也比平时更精致。这身行头,比她做主母的时候还要气派。叶姨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慢吞吞的出了玉屏院,朝着枫院走去。
一路上,碰见了也是来枫院请安的辛姨娘,张姨娘,赵姨娘……几位姨娘看见叶姨娘的时候,下意识的的弯腰行礼,叶姨娘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几位夫人已经反应过来,盯着叶姨娘这身珠光宝气的行头羡慕嫉妒恨的打量几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不屑的目光。辛姨娘鄙夷的道:“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己的地位,明明早就已经被贬为妾,还是端着正室夫人的架子。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叶姨娘听得大怒,正要顶回去,就听张姨娘笑着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人家那妾当的,住在主院,吃穿用度皆是主母的例份,穿衣打扮连主母都比不过,这妾做到这一份,已经到了顶了!老爷要是能这么待我一天,我就死而无憾了!”
叶姨娘听着她话里话外,句句不离一个妾字,不由得怒火中烧。她冷笑道:“我再怎么落魄,也是叶家嫡女,比你们这些娘家没落的人强一百倍!”
这时候,赵姨娘凉凉接口道:“叶姨娘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说完,招呼辛姨娘和张姨娘,三人结伴而去。
叶姨娘气呼呼的站在原地,她做主母的时候,她们一个个每天夹着尾巴做人,见了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快。现在,却敢这么对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这一切都是徐明锦将她害成这样的!叶姨娘一想起徐明锦,胸膛内就好像烈火烹油一样难受。她在原地占了一会儿,慢慢平复心情,这才抬脚往枫院走去。
进了枫院,叶姨娘目不斜视的直直朝内走去,这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安排人弄的,什么样子她闭上眼睛都清清楚楚。徐夫人在屋内得到消息,连忙出来迎接她。看到叶姨娘那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不由愣了愣。不过很快她就笑容满面的对叶姨娘嘘寒问暖起来。叶姨娘看着巴结讨好的徐夫人,心里涌上一股得意:就算你是徐夫人,我是妾,你还不得照样出来迎接我!可一转眼,她又看见徐夫人年轻娇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庞,心里就十分不舒服起来,自己已经是徐娘半老了,可她还风华正茂,正是水葱一样的年纪,时间一长,即便徐若逸对她有情,也会忍不住喜欢上她的!到那时,自己怎么办?而没有了男人的宠爱,在这女人成群的尚书府里,自己寸步难行。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住徐若逸的宠爱。谁要是敢跟她抢夺,下场就只有死!
叶姨娘坚定了心中的目标。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正迎出来的徐若逸,他看见叶姨娘的装扮,不由露出惊讶的目光。她不是轻易不穿这件衣服的吗?的确,这府里还没有那个女子能够驾奴的了这件衣服。除了叶姨娘。就连徐夫人也不能。她跟叶姨娘相比,所拥有的青春靓丽叶姨娘是比不上。可叶姨娘身上那股经过岁月沉淀后那股浓浓的女人味却是她没有的。徐若逸上前拉住她的手,赞叹道:“好多年不见你穿这件衣服了,真好看。”
叶姨娘害羞的低下头。
徐若逸却被叶姨娘这副宛若小女儿的娇态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叶姨娘这副小女儿娇态,别人做了,只觉得恶心无比,可她做了,却洋溢着一股少见的美态。
徐若逸温和道:“来,我带你进去。”说着,挽着叶姨娘的胳膊,此时,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徐夫人。忘记了他本该挽着的是徐夫人。
周围人看叶姨娘的眼光那是各种羡慕嫉妒。但徐夫人却神色淡然,谁也看不出来她生气的样子。可是又有谁知道,她隐在袖子底下的手心,都快要被指甲抓破了。
叶姨娘笑了。她趾高气扬的回头看了看众人的目光,那意思大家都明白:即使我不是主母了,可是在老爷心里,我仍然是他最爱的人!
众人一起回到花厅,徐夫人与徐若逸一起坐在上座,姨娘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前请安。
只剩下叶姨娘时,徐夫人上前拦住了正要假装行礼的叶姨娘,温和道:“姐姐,你我同出叶家,咱们姐妹之间就不用如此多礼了。”拉着她的胳膊,将之按坐在椅子上。叶姨娘半推半就的坐下了。
徐若逸看见这一幕,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一刻,他忽然生出妻妾也能和睦相处的感觉来。只是他忘记了,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徐明锦知道枫院发生的这一切时,露出开心的笑容来:“她们都去争宠了,现在,谁也不会注意到我了,真好。”
玉竹道:“可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徐明锦闭上眼睛,语气轻松地道:“平静一刻是一刻。神经总是绷紧了,总得放松放松嘛!万一哪天绷断了怎么办?”想了想道:“我放松了,你可得加强警惕,随时注意着玉屏院与枫院的动静。知道吗?”
玉竹点头道:“奴婢明白。”
“我叫你查的徐夫人的过往,你查的怎么样了?”
“这点小事还能难倒奴婢?”玉竹拿出来一摞信筏递给徐明锦道:“都在这上面。”
徐明锦接过来,慢慢的一行一行的看了一下去。
看完了,徐明锦感慨的道:“这徐夫人之前的日子过得其实也不是很差。”
玉竹道:“是啊,虽说她家是旁支,可也姓叶,到是沾了叶家不少的光,她哥哥还考中了举人,要说以她的条件,嫁一个五品以下的官宦人家作证仿佛人是绰绰有余的,为什么却硬要嫁给老爷这个比她父亲还要老的男人做继室呢?一嫁人就有了这么一大堆名誉上的女儿儿子,她不揪心吗?”
徐明锦叹道:“个人有个人的想法,焉知不是汝之蜜糖彼之砒霜?说不定人家就看上了我爹呢?我爹虽说老了,可年轻时的风姿还是留有一分的。再说了我爹位高权重,她嫁过来虽是继室,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夫人,不是什么小妾姨娘,她当然愿意了。”
玉竹撇撇嘴:“要搁我身上,我绝对不会愿意。”
徐明锦拿出徐夫人送她的那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在手里把玩:“这不是凡品,以她的家境,是拿不出这种好东西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叶家替她准备的见面礼,这我就不明白了,我记得春杏说过,徐夫人的嫁妆颇为寒酸。而且净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叶家不怕她丢这个脸,反而怕她拿不出像样的见面礼,还亲自替她准备了?”
玉竹道:“徐夫人嫁妆少了,那她就不得不依靠叶家,这是叶家钳制徐夫人的手段而已。怕她到了徐家,就不受叶家控制。至于送给小姐少爷的见面礼比别的主子贵重,应该就是为了让小姐和少爷成为众矢之的。”
徐明锦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叶家实际上支持的是叶姨娘,不过,如果徐夫人生了儿子,你说叶家会支持谁?”
玉竹迟疑道:“叶姨娘吧?毕竟她是叶家嫡女,而徐夫人只不过是叶家无关紧要的人。”
徐明锦摇头道:“你说错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亲人也是如此。叶姨娘只有一个女儿,以后嫁得好了,叶家会继续支持她们母子,相反,如果大姐嫁的不好,她们母子就会沦为叶家弃子。徐夫人如果生下一个儿子,那在徐家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像今天叶姨娘当众给她没脸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再发生的。这样,徐夫人就坐稳了主母的位子,叶家当然支持对他有用的徐夫人而不是叶姨娘。”
玉竹点点头,然后道:“小姐,你怎么知道大小姐会嫁的不好?”
徐明锦道:“你以为昨夜的事情能压制的住吗?纸是包不住火的。”
玉竹道:“小姐,你希望传出去吗?”
徐明锦翻个白眼,道:“她的名声毁了,所有徐家的姑娘都会跟着遭殃,我出去脸上也没有光彩,我为什么要让这件事情流传出去?”
玉竹道:“可是你刚刚说她会嫁的不好。”
徐明锦道:“我说的是也许。”
徐明锦看着玉竹脸上和春杏一模一样的无语表情,乐了,忽又想起一事,道:“将春杏叫进来。”
一会儿,春杏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小姐,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徐明锦笑道:“没有事要你去做,我叫你来时跟你商量一件事。”
春杏洗耳恭听。
徐明锦道:“你跟我说,你是不经常借着出府给我买零嘴,偷偷和张栓子见面?”
春杏脸红到脖子根。害羞的说不出话来。徐明锦又催问了一遍,春杏羞答答的点点头。
徐明锦道:“得了!明年就给你们办喜事!”
春杏一呆,道:“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人了?”
徐明锦道:“那日从护国寺回来,我去见舅舅的时候,他替张栓子跟我向你提亲,求娶你。还说张栓子现在是掌柜的了,已经存够娶媳妇钱了。”
春杏脸红的更厉害了,她结结巴巴的道:“小姐,你,你答应了?”
玉竹插嘴道:“当然没有。”
春杏脸上的红晕立刻消散,她白着脸道:“为,我什么?”
徐明锦噗嗤一声笑了,道:“我答应了怎样?不答应又怎样?”
春杏呆呆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徐明锦的问题。
徐明锦笑道:“好啦,玉竹是逗你的,我答应舅舅了。”
“啊?你答应了?”春杏尖叫。
徐明锦不解道:“我不答应你不高兴,我答应了你还是不高兴,你到底想要怎样?”
春杏紧张的道:“我,我,我不嫁!”
徐明锦冷了脸道:“我身边可不要老姑娘。”
春杏摇头:“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小姐没有嫁人前,奴婢不会嫁人的。”
徐明锦道:“你傻啊,你先嫁了,以后就是我的陪房。你还想要徐夫人往我这里塞人吗?”
春杏不吭声了。徐明锦见她这样,叫她下去自己好好想想。
徐明锦嫌无聊,对玉竹道:“我们出府去玩吧?”
玉竹道:“小姐,你准备有什么理由?”
徐明锦道:“我才懒得找借口,直接从后门溜吧!”
玉竹道:“小姐,这样不妥,自从上次你偷溜出去以后,原先的看门人就被叶姨娘不动声色的换了。那人一定是叶姨娘的人。而且现在还是她管家,她又恨你入骨,你从那里溜出去,不是自己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吗?”
徐明锦闻言,诧异道:“后门上换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玉竹道:“小姐是贵人多忘事,我之前跟你禀报过这件事情的。”
徐明锦不好意思的笑笑:“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怎么出去?先说好,我不去找叶姨娘,也不愿意爬狗洞。”
玉竹噗嗤一笑:“小姐放心,不会让您堂堂尚书小姐去爬狗洞的。我带你飞过去。”
徐明锦兴奋起来:“飞?这个好!”
两人躲过府里众人,来到春杏上次钻狗洞的那个地方,只见眼前高墙林立,足足有三尺高,徐明锦担忧的看向玉竹,她自己可以飞过去,可是带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能行吗?玉竹胸有成竹的对徐明锦一笑,抓住徐明锦的手,吸气运力,带着她飞跃过三尺高的墙头。然后稳稳当当的落在墙的外面,那里,是一处僻静的小巷子。此时,巷子里铺了厚厚一层的落叶,徐明锦忽然发现,原来,早就已经深秋了。她抬头去看,巷子两边的树木,全部挂着黄灿灿的叶子。
徐明锦站在那里静静观赏片刻,就朝外走去,玉竹紧紧跟在后头。
自从昨天夜里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徐明霞整个人就颓废了,整整一天,她都不吃不喝,整个人憔悴无比。徐老夫人知道了以后,心疼无比,吩咐厨房炖了许多人参燕窝送过去,却被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徐老夫人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只得命徐若逸去看望徐明霞。
徐若逸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他赶到徐明霞的翠微阁,质检单说了一句话:“你放心,所有知情的人为父都已经灭口,你想嫁给平熙王府的小王爷,父亲会帮你完成心愿的。”徐明霞立刻就恢复了常态,她开始吃东西,徐老夫人再一次送来的东西,她全部都吃了下去。
徐老夫人闻言,一颗担忧的心总算放下了。
因为徐若逸的那一番话,徐明霞振作起来,很快就恢复到昔日的光彩照人,这一日,她听说轩辕启誓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闻香来与人喝酒,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找了个借口就溜出了府,往闻香来酒楼而去。
说起来,徐明霞第一次见轩辕启誓,还是九年前,那时候她七岁,他十一岁。那一年,她跟着母亲去平熙王府做客,在那里看见了正依偎在平熙王妃怀里的轩辕启誓,那时候,他不像现在这样,小时候的他,漂亮的像个女孩子。她很喜欢他,于是走过去和他玩耍,都是小孩子,大人也不甚在意,很快,两个小孩子就成了好朋友,但却遭来了其他女孩子的妒忌,于是,她被席上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一把推倒在地,她哇的一声哭了,他连忙冲上去将那个可恶的女孩子揍了一顿,结果他却遭到平熙王妃的一顿毒打,并命令他给那个刁蛮的小姑娘认错,她听到平熙王妃唤她“公主”。
他就是不肯,平熙王妃无奈,只得劝慰那个小公主一番,并且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逆子。”从那以后,她就知道了他不是女孩子,是男孩子。可是她也在得知的那一刻,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无可自拔。如今九年过去了,他变成了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她成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本来她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上一次的相遇,他竟然已经不记得她了。
对!是不记得,他用那双眸子在人群中扫向她的时候,平静无波。一眼扫过去,就再也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当时她的心如坠冰窖。回来以后她安慰自己,没有关系,她会让他重新爱上她的。
坐在马车里,徐明霞的心时而激动,时而忐忑不安。
一时,徐明霞又担心起来,这马车的速度这么慢,等赶到闻香来的时候,万一他已经吃完饭走了呢?那她岂不是扑空了?想到这里,她催促着赶车的婆子赶快一些,再快一些。
另一地点,徐明锦带着玉竹兴致勃勃的逛着,遇到铺子就进,什么成衣铺子,脂粉铺子,珠宝铺子……她一一的逛过去,一圈下来,荷包里少了一百多量的银子。玉竹暗地里咂舌:这小姐爹不疼娘不爱的,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她打开荷包取银票的时候,自己可是偷偷瞄到,里面有厚厚一摞呢!
徐明锦看到玉竹的眼神,忽然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可是在大街上被小偷扒偷过两次手机的事情。进而又联想到,这古代的大街上偷儿也是很多的。她灵机一动,叫过玉竹,两人卖了一些信筏,来到成衣铺子里,借着在包间的机会,她将身上装钱的荷包摘下来放到玉竹那里,将玉竹身上的荷包拿过来看了一眼,里面并无多贵重的东西,就两块碎银子。徐明锦将碎银子取出来,然后将信筏叠成银票大小的样子,塞在空荷包里,然后挂在自己身上。
玉竹不解的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徐明锦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将那两块碎银子塞在袖袋里,对玉竹道:“回去再还你。”
玉竹笑道:“小姐就是不还我也没事。”
徐明锦摇摇头:“你那么辛苦每个月才赚这么点,我怎么忍心吞掉你的钱呢?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回去加倍还你。”
玉竹觉得好笑,知道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于是住口,两人起身出了成衣铺子。身后成衣铺子老板鄙夷的道:“哼,看着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穷的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徐明锦忍了怒火,正准备走,那铺子老板又来了一句:“不知道是哪家的姨娘小妾,装什么千金大小姐。我呸!”
徐明锦站住,走回去,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走到成衣铺老板面前,对她道:“睁大你的狗眼,谁是小妾了。你才是小妾,你全家都是小妾!我不过是在你铺子里转转,你店里的衣服这么差劲,我没看上,所以没有买,我有钱,就是不买你衣服怎么了?你也用不着这么损人吧?都说和气生财,你这么尖酸刻薄,将财神们都得罪完了,我看你就关门吧你!”
那成衣铺老板听了徐明锦这一番话,气的一蹦三尺高:“我尖酸刻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铺子在这京城里开了几十年了!连宫里的贵人都来我这里买过衣服,你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你说你看不上我这里的衣服,你那眼睛是被屎糊了了吧?这京里谁人不夸我王三娘做的衣服漂亮?”
徐明锦原本只是气不过才分辨的,如今看王三娘誓不罢休的样子,到是把徐明锦内心里不服输的那一面激了出来。她冷笑一声,走到王三娘身后,拿起柜台上的衣服,一件件看过去,边看边说:“这一件,颜色太单调了,土黄土黄的颜色,土掉渣了。”然后拿起另一件:“这件衣服的领子这么紧。”她再拿起一件:“这一件,用了三四种颜色,花里胡哨的,是准备卖给中年妇女穿吗?”“还有这一件……”徐明锦滔滔不绝的将铺子里所有衣服都评论了一番,她每说一句,围观的夫人小姐就笑一声,好不热闹。
王三娘气的浑身发抖,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么贬低我的衣服,除非你能拿出比我店里好的衣服来,不然,今儿个,你就别想出这个店门!”
徐明锦皱眉:“你这太强人所难了,我是个千金小姐,不是绣娘,麻烦你搞搞清楚。还有,我是出来买衣服的,不是卖衣服的,哪能随身带着衣服逛衣铺的道理。也罢,我知道我刚刚那样说,你不服,这样好了,取笔墨纸硕来,我画一张衣服样子,要是比你店里的所有衣服都漂亮,你就我要为难我。”
王三娘见徐明锦小小年纪,面对她咄咄逼人的气势,面不慌,心不跳,还能侃侃而谈。不由得佩服起徐明锦来。她思索了一下徐明锦的话,觉得按徐明锦说的那样,于她并无损失。于是点头答应。
这时,人群中一个小孩,忽然越众而出,气愤的拿出一个荷包,扔到徐明锦身上道:“她是个骗子!她根本就没有钱!她荷包里装的是白纸!”
众人一听,都纷纷目露不屑的看着徐明锦,原来王三娘刚刚说的是对的呀!王三娘也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来。
徐明锦拿起砸在自己身上的荷包,笑眯眯的对小孩道:“原来偷我荷包的是你。”
小孩闻言一窒。
众人这才想到,对呀,这小孩是小偷。众人纷纷指责起小孩,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要去当贼。
小孩不服气的道:“可这位姑娘身上根本没有钱,刚刚还欺骗大家说她有的是钱。”
徐明锦吩咐玉竹将荷包拿出来,就在小孩面前打开来,里面有厚厚一叠银票,少说也有上万两。周围的人眼睛全都直了,不过逛个街而已,居然拿着这么多钱!王三娘在看见银票的那一刻起,就将肠子都毁青了,早知道这丫头这么有钱,她绝对不会出言讽刺的,就算她这次不买,还有下次。王三娘十分笃定自己一定能将徐明锦变成她这间成衣铺子的常客。可现在……自己是白白损失了一条大鱼啊!王三娘暗地里捶胸顿足。
徐明锦看着小孩道:“你跟着我好几条街了吧?我就是觉得有人想偷我的银子,这才使了个调包计瞒天过海。不然,我的银子岂不是被你偷走了?”
众人纷纷赞道:“好聪明的一招!”
那小孩闻言,气愤的瞪了徐明锦一眼,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从人群的缝隙溜走了。
徐明锦看向王三娘,王三娘尴尬的一笑,道:“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徐明锦知道王三你娘突然地态度转变,一定是因为自己拿出银票的缘故。真是个势力的人。徐明锦没有回答她,却道:“老板,我要开始画了。”
王三娘想阻止,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理由阻止。而徐明锦却已经开始画了起来。她脑海里对于各种古装服饰耳熟能详,几乎不用思索,就下笔如有神,才片刻功夫,她就已经画好了,徐明锦吹干墨迹,将图拿给王三娘看。
王三娘的眼睛立刻就直了,她连连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有离得近的,伸头去看,却见纸上画着一件从来没有见过的广袖峨衫,漂亮至极。众人纷纷赞扬起来。
王三娘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道:“这位小姐,刚才是我胡言乱语了,我跟你道歉。”
徐明锦点点头,准备转身就走,王三娘连忙道:“这位小姐请留步!”
徐明锦转过身来。王三娘道:“请小姐里面说话。”
徐明锦嫣然一笑,跟在王三娘后面进了成衣铺,来到一个密闭的小包间。
王三娘道:“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
徐明锦道:“你叫我徐小姐就好。”
王三娘眼睛珠子一转,这京城里姓徐的人家不少,大到尚书,小到商贩,都有姓徐的人家。她还真猜不出来她是哪家的小姐。
“是这样,我想出钱买下徐小姐手里的那张衣服样子。徐小姐开个价吧!”
徐明锦思索着,到底要不要跟她合作,将她脑海里的衣服样子都画出来卖给她。这王三娘精明势利,她到底要不要与之合作呢?但徐明锦又想起水至清则无鱼的话来,王三娘势力,这世上不势力的又有几个呢?罢了,就是她吧!反正她也不打算开一间成衣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