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让人进来!”这次回来自己也是打算要将无忧接回来的,毕竟与云家那门亲事,也该有个交代了。
云家那门亲事还是轻音给订下的,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那云中玉长成怎番模样?不过,轻音的眼光应当差不了……眼前浮现那张梦里千回百转的容颜,随之而来的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敏郡王一时觉得胸口窒闷得厉害,当即不耐地扯了扯领口,起身走出门外。
李侧夫立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眼里似悲似喜,明灭不定。
敏郡王走出门口,本想纾解下心中郁闷,不经意间瞥见雨中徐徐而来的人影,神色一震,竟再移不开目光,怔怔望着那人。
漫天细雨中,那人撑了把清油伞,素衣如雪,不急不缓,慢慢行来,说不出的从容恣意,飘逸洒脱。伞沿微遮,那人容颜莫辩,然而,一股巨大的熟悉感却狠狠地撞击在心口,说不出是痛是喜,敏郡王情不自禁地走出廊外,走进雨中,急急朝那人奔去。
狠狠将那人抱入怀中:“轻音!”
突如其来的拥抱,把凌悠然吓了大跳,手猛地一颤,伞歪在一边,露出她惊惶的面容。
敏郡王定眼一看,如遭雷击。错愕盯着她:“你、不是……”神色凄怆之间饱含失落之意。
凌悠然扶正雨伞,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三十上下,浓眉俊目,身形高大,轮廓硬朗,火红长发利落地束在头顶,虽面染风霜,却眼神锐利,威严之中透着勃然英气,看起来与想象中的渣母形象全然不同。
此刻她凝眉盯着自己,眉间深蹙,隐含一丝愁苦痛楚,竟让人心生不忍。
对视片刻,回过神来,冲她微微一笑:“母亲。”
敏郡王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这会已经镇定下来,惊疑地将她端详了番,有些不敢相信,不过数月不见,无忧便恍如脱胎换骨般仿佛变了个人。往日的刁钻阴郁畏畏缩缩之意全然消失,清丽绝俗的眉眼间一片疏朗拓落,神色之间的淡雅从容,和她的父亲如出一辙。
无论是打扮还是神韵,惊人的相似,以至于自己刚才竟然将她错认。想起刚才的失态,敏郡王不禁有些窘,清了清嗓子,率先转身:“进屋去吧!”
凌悠然盯着她挺拔的身影,露出一丝困惑神色:刚才渣母的失态,似是对本尊的父亲并未忘情。那一刻的真情流露,做不得假,这其中不知有什么误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郡主也来了,快快坐下。下人熬了姜汤,也喝一碗吧。”李侧夫亲热地迎上来,亲手端了姜汤,凌悠然冷冷瞥他一眼,暗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侧夫虽威信不再,然而人脉却还在,消息比自己还灵通许多。也不知刚才他都说了些什么?
敏郡王坐下来喝了几口姜汤,疑惑道:“怎不见漓儿?”
“漓儿她——”李侧夫泫然欲泣,看着凌悠然欲言又止,一边拿帕子抹了抹眼角。
“哦,这事说来,母亲得好好问问叔父才行。叔父执掌内院,对府中下人太过宽厚了。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梧桐苑被烧毁不说,就连妹妹也不幸被烧成重伤,如今还卧病在场呢!”凌悠然立刻接口,不给李侧夫哭诉的机会。瞧他那样儿,活脱脱一个备受欺负的小媳妇。
“什么?梧桐苑着火——”敏郡王霍然起身,话没说完,人已经一股风般冲了出去。
凌悠然慢吞吞地站起,对着杵在旁边的李侧夫挑了挑眉:“叔父也给跟去解释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