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接过水,低头,青瓷杯中倒影着他眼底如水的温柔。
“我让人熬些姜汤过来给你驱寒。”想到刚才不经意触及他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指尖,凌悠然忙地欲站起来去命人煎汤,却被他轻轻扯住:“不忙。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她站着没动。
君墨放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帛,在桌面展开,口中说道:“我知道你在找南宫绯月,或许,这张画像可以帮助你。”
帛画展开,上面绘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头像。精湛画工,将那人形貌清晰呈现于人前。
凤目勾魂,红唇潋滟。披散的红发,邪魅至极的面容。
她心神巨震,不禁脱口:“绯月!”
君墨摇头:“这是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怎么可能?”凌悠然不敢相信,失踪的绯月,身在临国可以理解,可是怎么会成了魔教的教主?听说魔教教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他若是,则无人可限制他的自由,却为何迟迟不来找自己?难道,他果真前尘尽忘?纵是云归,费尽心机,加派人手,苦苦找寻了月余,也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君墨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十分地震惊和不解,南宫绯月为无忧可以承受蛊毒之苦,却怎么忍心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几十年前武林盟一举攻陷魔教之后,魔教余孽已销声匿迹多年,近两年才又重出江湖,但一直以来比较低调,而魔教崛起并威震江湖的时间,与南宫绯月失踪的日子恰好相符。再加上这个画像,我猜,多半他就是南宫绯月。至于他为何突然成了教主,这得问他本人才知道!”
“你这画像如何得来?”手指眷恋地划过那动人的眉眼,凌悠然头也不抬地问,心底始终无法相信,绯月会是恶名昭彰的魔头。
残忍嗜杀就不说了,但就那个好色荒淫,着实不似绯月的性情。他经营的烟雨楼,什么样的绝色没有,怎么会饥不择食地到处掳掠女子?
君墨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重新端起杯子,雾气氤氲中,缓缓说道:“我奉命带兵剿灭魔教,故而设法弄来的画像。魔教教主虽然较少露面,但是见过他的人还不少。”
凌悠然猛地抬头,瞠目盯着他:“你说什么?奉命剿灭魔教?朝堂与武林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吗?缘何这次朝廷要出兵围剿魔教?魔教自有武林盟对付,官府介入算什么事?”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若不是涉及绯月和君墨,管它临国官府和武林中人怎么打怎么闹!
“这个——”君墨垂眸,瘦削如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道:“只因魔教不仅掳掠平民之女,还大肆掳走不少名门闺秀,不少重臣的家眷,但凡有些姿色的,都遭了秧,因此朝堂之上百官震怒,势要将魔教消灭。”
“临国那么多将领,为何偏偏让你堂堂太子领兵前往?”若魔教教主果真是绯月,两人岂非为敌?
君墨无奈一笑,并不做声。
凌悠然收回目光,已然猜到了,这大概也是争权夺利的一环。这样的差事,吃力不讨好。剿灭魔教也不是什么功勋,但若不能剿灭,则显示能力不足,且容易得罪群臣。毫无根基的太子,恰好被有心人给推了出来,而君墨,终究太过良善软弱。他的本心,也是想除暴安良的吧。
转眸,望向一直不吭声的清绝,只见他低眉敛目,神情若水,淡淡不起波澜,却不知在想什么:“绝,这件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