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敞亮,顾小贵不禁站起身,还客气地送了两步,“哥哥放心。”
等孙天仓走远了,他回过头看着走过来的顾思晓,笑道:“看不出来啊!小妹子的哥哥还是个人物儿!我可听说,镇上武馆的陈馆主,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三教九流,熟人多得很,谁都得给三分面子。”
“是吗?这倒不知道,不过我哥哥就是陈馆主的徒弟,听他说陈馆主很喜欢他,还要让他继承衣钵呢!”
现成的大旗自然得扛,顾思晓笑着说了,又顺手塞了一块碎银过来,“贵哥,以后还请你多关照,我哥要是来瞧我,还请你多通融通融,我就这一个亲人,实在是想得慌。”
手往袖里一揣,顾小贵笑眯了眼,“没事没事,这角门就我说我算,你放心,你贵哥我不是那种爱为难人的,只要你家哥哥来,我一准请妈妈通知你。”
顾思晓笑着道了谢,转过照壁,绕过甬道,在二门上又塞了块碎银给花婆婆,径自回了后书房。
她一回来,彩衣就急着过来拉着她问:“怎么样?办成了?”
顾思晓眨巴着眼,装着老实样,“我已经和我哥说了,也把你给的钱给她了,可我也不知道我哥能不能买着。彩衣姐,你说的那个是啥药?怎么你和柳姨娘都给官人吃那个?补吗?”
“补,大补!”彩衣白了她一眼,“不懂就别乱问,画儿,我可和你说了,你可别和人乱说这些。就是之前在园子听着玉翠她们说的这些个话,也不能乱和人说,要是让人听见,可要打死的。”
顾思晓忙捂着嘴,似乎真是吓了一跳,“我、我不乱说,谁也不说,彩衣姐姐,那药买回来,官人真的就会回后书房了?”
“那是自然!”彩衣低哼一声,满是自信。
要怎么抓住男人的心?从前有人说得先抓住男人的胃。
那是说混话呢!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身体。
下半身,决定着男人的脑子还有心。
夸得画儿在园子里偷听到玉翠和人说话,才知道柳姨娘给官人用了春药,才把官人一直留在了沐春院里乐不思蜀。
这样的手段,别人能使,她也会用。那时候,她就不信,她这身段,她这脸,会比一个老女人差!
皱起眉,彩衣反手摸了摸屁股。
这被打的地儿,还没完全好,真是,这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官人可是最爱摸她这一块儿的。
偷眼看了眼彩衣,顾思晓垂下眼帘,只装着没看到彩衣的动作。
真爱重一个女子的,不会去在乎她的身体有没有瑕疵,在乎的,就只是在乎那具身体。
彩衣不懂,或许不是不懂,而是她能凭借的,也只有这具身体了。
把事情办好,在竹林里削蔑片时,顾思晓很是平静,该做的她会做,但最后到底能不能成,还看那些人心底的**到底有多重了。
最终把一个人推入深渊的,只会是他们自己的**。
“画儿,”听到外头的叫声,顾思晓站起身,快步跑出去。
“师傅?”挑起眉,她有些惊喜,“这是要砍竹子?”
也是,这几天她把之前砍的那几根竹子都劈完了,是该砍竹子了。
“嗯,这回就由你来砍,让师傅看看,你能不能砍断。”
顾石头笑着把刀抛过来,示意顾思晓自己过来砍竹子。
接过柴刀,顾思晓往手上吐了两口洗漱,握紧了柴刀。
从前觉得这样的动作粗俗又难看,可是现在她倒是做得自然。
咬着牙,她猫着腰,重重地砍了下去,每一刀,都像是在砍仇人,既快又狠。
顾石头在旁边看着,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这丫头,还真是把这竹子看成仇人了?
不管是怎么样,发泄发泄也好。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有人嚷嚷。
顾石头挑起眉,看着带着狗腿子走进来的顾福,从鼻子里哼了声。
“老石头,你这是干什么呢?砍竹子!这竹子是你随便能砍的吗?怎么着,你忘了上回是怎么说我的了?有句话,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这是真把自己当州官了啊!”
顾石头啐了声,回头看顾思晓已经停了手,抬眼盯着顾福,不禁咳了声。
“画儿,做你的事。”
这顾福是讨人厌,但这孩子也别盯得那么明显嘛!这家伙,可是个记仇的,容易过后报复。
“顾福,我和你可不一样!你上次砍竹子是要做笛子,我可不是,这梅绿竹,是做扇子的。”
“我呸,做扇子怎么了?做扇子就可以砍竹子?你当这竹子是你们家的?顾石头,你别以为这竹子是你看着的就成了你的,我还就告诉你了!这竹子虽然姓顾,可是不是你顾石头的顾,也不是西顾的顾,这竹子,它是东顾的!不只是这竹子,还有这座园子,这座宅子,你个老不死的,认真算起来,连西顾的都算不上,还非得死赖在这不走,混吃混喝!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正好,去见官人,看看官人这回还护着你不!”
顾福掳了掳胳膊,上前就要拉顾石头,还没等他抓到顾石头,就听得他身后的小厮却哎哟一声,顾福茫然扭头,还没看清,就听得“呼”的一声。
顾石头一抬脚,重重一脚踹在顾福肚子上,顾福还没来得及叫疼,已经往后跌倒在地。
捂着肚子,他坐起身,却出奇地没有发火骂人,只是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根大竹子。
刚才要不是顾石头一脚踹中他,他说不定真的就被这根突然倒下来的竹子砸中了。娘哟,就是砸不死砸不残,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吧?
“砸、砸到人了吗?”结巴的小丫头跑过来,脸吓得煞白。
顾福猛地一下跳起身,指着小丫头大骂:“你哪个院里的?想要谋杀?!要是砸伤了老子,老子非宰了你。”
“哇”的一声就哭了,顾思晓抹着眼泪,直往顾石头身后躲,“我、我不是有意的,福管家,我不知道你站那儿,也不知道这会儿竹子会突然断了。”
“倒霉!死丫头。”恨得牙痒,顾福真想一脚踹死这丫头,总算还有理智,省得后院里的人事不归他管。
“顾石头,老子大人大量,不计较你踹我这一脚,痛快的,和我去官人那里分说个清楚。”
顾石头盯了眼顾福,也不怕,扭头和顾思晓道:“画儿,去把我这两天做的白纸扇拿来给我,嗯,官人说要自己亲自画扇面,正好我这会儿给他送过去,官人说了,这外头买的扇子再怎么着,也没我做得好,还说让我多做几把做过去呢!他亲自画了扇面,好送朋友。”
顾思晓低声应着,眼角余光瞄着顾福,见他嘴角直抽,不觉暗笑。
“那个,”顾福咳了两声,问道:“官人让你做扇子了?”
“是啊!”顾石头手一挥,“你看到了,这里的东西,都是官人送过来的,他还说以后我就专给他做扇子,他拿出去做人情用得上呢!福管家,难道你不知道?哦,也是,这后宅采买东西的事儿,是归许妈妈的,许是你没细看帐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