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温一杯好酒。”点了酒菜,王福独倨一桌,自斟自饮,虽然酒是热的,却越喝越觉得冷清。
到底还是有些失落,虽然在顾家做管家时,还要奉承主家,可离了主人面,一大堆人奉承着他,不像现在,冷冷清清的,连喝个酒都要自己买。
许是酒入愁肠,总觉得这酒楼实在是吵。尤其是刚进门的这几个,一看就是粗人,居然也跑来这里吃酒。
“我说掌柜的,”招手叫人,王福还没说话,就突然被那几个大声说话的粗人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几位哥哥,我这就是请你们吃一次酒,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怎么就没有呢?我说天仓,你小子是不是发了财?说来给哥哥们听听,难道还怕哥哥们抢了你的财路不成?”
被几个汉子这么一催,那个黑色黝黑的少年推却不过,只能道:“不瞒几位哥哥,我还真发了一笔小财。我昨个嘛,在万福赌坊赢了一笔。”
“你小子就吹吧!还在万福赌坊赢钱,就你那臭手!”
“咦,不带这么揭人短的!再说了,我之前那是运气没来,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住。”
那少年不服气地扬眉,一把提起放在椅子上的包袱,摔在桌上。
那不信的汉子,嘻嘻笑着去解包袱,才解开半边,就脸色一变又合了上去。
可就那么一会功夫,王福已经眼尖地瞧见那包袱里头白花花的银子。
那银子,不是整锭整锭的,有些零碎,可是却是十足真银,亮得闪眼。
少年嘿嘿笑着,很是得意地昂了昂头,又笑着压低了声音,“我实话和哥哥们说,万福赌坊新换了个庄家,那个庄家手气实在是背,我一上场,就连赢了两把。还有一次啊,明明我压的小,那庄家开的是大,可我趁着他一扭头的功夫把银子扫到大那头,他都硬是没发现。”
“不是吧,还能这样?就庄家没发现,旁边那么多人还能让你?”
“当然不肯让了!当时有几个不长眼的混帐就要说话,还好那天我身上带着家伙,只是一撩衣摆,就镇住那群混蛋了!”
“真的假的?真不是吹?”
“呀,我是那种人吗?这银子不都放在桌上呢吗?怎么还就非得说我是吹呢?”
可不是,这白花花的银子不就摆在桌上嘛!
王福舔了舔嘴唇,站起身,端着酒杯晃过去,“小兄弟,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你谁啊?”手护着包袱,少年露出警惕之色。
哈哈一笑,王福和声道:“老弟莫慌,我只是听你刚才说什么万福赌坊的事,听得入神。说起来,咱们还真是同好中人,不如就凑成一桌,好好聊上一聊如何?”
“是吗?”
看少年似乎还有些犹豫,王福忙招手叫伙计,“来来来,几位老弟想吃什么,尽管点,都算我的!”
果然,他这么一叫,原本还警惕的少年就放松了警惕心。
在王福特意卖好下,不过片刻,那少年就已经把事情和盘托出,就连他自己的老底都露给王福知道。
原来,这少年姓孙名天仓,就在镇上武馆学艺,因着师傅的面子,在码头上做了个小工头,这次也是来了气运,居然在万福赌坊里,一晚上就赢了五十两银子。
“王、王大哥,我和你说啊,那个庄家就是个傻子,就他那样,我怎么可能不赢钱呢?”
“你放心啊!王大哥,你跟我去,一准赢钱,我、我都敢给你打包票。”
打了个酒嗝,孙天仓一捂嘴,跑到路边弯腰大吐。
“孙老弟,”叫了声,王福往前凑了凑,可闻着那股子酸臭的气味,又往后退了几步。
也不上前,就那么远远地问:“老弟,你没事吧?还能去吗?”
“没、没事,我还、还能赢钱去呢!”大着舌头回了句,孙天仓半抬着头,往后瞄,见王福抱着他那装了银子的包袱远远地站着,根本就没要上前的意思,不禁嘴角一扬,偷偷地笑了。
装个醉,骗个人,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最妙的,是那个被他拐来的人还认定了是自己拐了他。
抹着嘴,他踉跄着扑进,手一伸,扯过包袱,“我、我今天还要赢一大钱。呵呵,这五十两银子,我都要压上!”
“一下子拿五十两做本钱?”王福眨巴着眼,最终还是一拍巴掌,“好,我也去兑五十两!今天,就舍命赔君子。”
孙天仓呵呵傻笑,也不说话,领着王福七拐八拐,中间还差点走错了两次路,好不容易到了万福赌坊门口。
因他那一副喝多了的醉鬼模样,王福半分都没有怀疑过,痛痛快快地就跟着孙天仓进了赌坊,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孙天仓和守在门口的大汉使了个眼色。
这家赌坊,和他师傅也有那么点关系。虽然之前并不熟,可是这设套骗人的勾当,一拍即合,熟不熟的无关紧要。
一早,就已经打好了招呼,孙天仓也不把王福往别的赌桌上领,直接就领到了骰盅桌上。
“这个好,这个简单,押大押小押豹子。呵呵,我,我押大!”
抓了把碎银,孙天仓摇摇晃晃的,手在桌上动来动去,却好像根本就看不清哪头写着大似的,半天没落注。
看他那模样,王福只觉得不靠谱。
捏着一锭一两的银子,他抬头去看赌桌后面的荷官。
见那荷官生得平凡,脸上木木的没有半点笑脸,长得黑不说,就连脑门都有些透黑气,还真是像孙天仓说的一样,是个倒霉样。
“嗯,我押,”王福正在迟疑,那头孙天仓晃了半天,却是没有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押在大上,而是手一抖,押在了小上。
“呀,你这个醉鬼,和我押一样干什么?看你这一脸霉像,还不连累我。”
有个赌客骂着,拿了银子又换了另一头。
翻了翻眼皮,孙天仓直嚷:“我押大怎么了?我就是要押大!”
这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