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楼上大声叫着,大笑声里还夹杂着女子的娇呼、嗔怪之语。
已经捡起箭折返的孙天仓气得脸色铁青,冲着楼上大叫:“哪个王八蛋!露头出来,老子宰了你……”
“哈,好大的煞气啊!”有人冷哼着,从楼上探出头,却是一披着狐裘的汉子,指上一只红宝石戒指,甚是富贵。
认出那人,顾思晓不觉皱眉,侧过脸,看清孙天仓手中的箭是没有箭头的,更是心里有数了。
刚才那一箭,分明就是这尚三故意的,只不知,是玩笑吓她还是对她有什么不满。
正在奇怪,却见尚三回头往酒楼里看了眼,“咦,小五……”
转过身,他扶着栏杆冲下面大叫:“说大话的小子等着爷,我倒要看看你哪只手敢动爷……”
“这群纨绔!”
孙天仓咬牙,捏着那只没有箭头的箭,扭身迎向酒楼门口。
“天仓,”顾思晓忙追上,抓住孙天仓的手,还来不及说什么,前面已经有人让开一条道来。
抬头看去,果然是那个生得斯文的尚五郎。
也不知是惧他身边大汉彪悍,还是都想看个热闹,尚五一往前走,原本拥挤的人群就自动散了开,却是把他和顾思晓几人围在一处。
“尚公子,”施了一礼,顾思晓没有再看尚五,只是拉着孙天仓,低声道:“算了,咱们莫要生事了。”
“怎么是我们生事,你看你的脸……”抬手想去摸顾思晓的脸,孙天仓迟疑了下,还是没碰上她的面颊,只是怜惜地道:“都伤到了,疼吧?”
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顾思晓转回头,正好对上尚五看过来的目光。
点了点头,顾思晓一拉孙天仓,就想转身。
“姑娘,”尚五唤了一声,手中的帕子还没递上,就又捏进掌心。
“哟,”还没掖回袖袋,一只手已经从他手中抽走了帕子。
“脸上伤到了?快擦擦吧,姑娘。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馆,若是伤得严重,坏了容貌,可就惨了,会嫁不到人的!嗯,不过,这长得漂亮虽重要,也不是所有人都只看中一张皮囊的……”
没有去接尚三手中的帕子,顾思晓只是淡淡一笑,“尚官人,您的箭掉了……”
抽出孙天仓紧捏在手中的箭,她笑着送上,半句没提刚才被箭射到的事儿。
尚三挑眉,反倒有些诧异了,“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啊,对了,你身边的是哪个啊?他不是说要宰了我吗?”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压着火气的孙天仓忽地一下挺身而出,瞪着尚三。
尚三还没动,在他身后的一个汉子已经挺身护在他身前。
虽然不是之前在扇行前见过的,可那股气势,却是让顾思晓为之一震,就连孙天仓也不禁眯起眼来。
歪着脑袋,看着孙天仓,尚三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这小子不错啊!在阿吕面前也没被吓破胆!”
阿吕?!
顾思晓偷眼看去,见那身形不算高的男人,生得黝黑面容,眼窝很深,看起来不像中土人士,反倒有些像从前画册上看到的昆仑奴。
难道这尚氏兄弟不是中土人?!
盯了几眼,却又觉这两兄弟不像这个阿吕一样。
深吸了口气,她不去看那阿吕,只盯着尚五,沉声问:“尚公子,可是我之前卖你的扇子有什么不妥?”
“并无不妥。”尚五低声答了句,不觉皱了下眉。
“那可是我曾开罪过二位?”看尚五不答,顾思晓挑眉看向尚三,“虽不知二位官人是何方人士,可咱们松江府还是有王法的地方,就算二位财大气粗,身高位重,也不能视王法于无物,当街行凶!”
“行凶!?这丫头真是疯了,我不过是投壶投错了方向……”尚三转着手中的箭,笑嘻嘻的。
“三哥,”回头看他一眼,尚五施了一礼,淡淡道:“是家兄失误,容在下送姑娘去医馆吧!”
“那倒不必,不过一点小伤。”顾思晓一笑,脚往后一退,却是故意踩了孙天仓一脚。
正和那阿吕大眼瞪小眼的孙天仓“啊”的一声,回过神来。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小女子就先告辞了。”拉着孙天仓,顾思晓想要退开。却不想后头彩衣正好挤了进来。
“怎么了?画儿!啊,这两位是……”
声音放柔,双眼放光,彩衣抬手捋着发鬓,一派娇羞。
尚三上下打量一番,却是皱眉,“小姑娘,这就是你家小姐?这真是……”
他啧啧有声,眼睛盯着彩衣的腹部,显是看出彩衣怀有身孕。
“这位官人,你乱说什么?谁是小姐?我们是顾家的……”
彩衣气急,也不理会顾思晓冲她使眼色,直接气呼呼地瞪向尚三。“顾家?”尚三没反应,尚五却是惊讶出声:“那个扇王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