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那样一个女人,手段高着呢,还不争宠一争一个准。
别说彩衣,连着柳姨娘也得靠边站了。再说,那女人自己生不了孩子了,还能让别的女人生孩子?不用娘子自己出手,彩衣肚子里那孩子都得掉了。
“是觉得我狠?”闭着眼的张氏,忽然问了一句,倒让许妈妈吓了一跳,险些从脚踏上跌下去。
“娘子一身慈悲。”
“慈悲?我又不是活菩萨……”张氏失笑,也不睁眼,就那么侧过头去。
等了好一会儿,见张氏好似睡过去了,许妈妈就起身,悄悄往屋外走去。
才到门口,就听到张氏低声呢喃:“这世道,女人不狠,早晚要成为别人脚下尘泥……”
心上抖了下,许妈妈回过头,却没听到张氏又说话,就好像她刚才听到的只是错觉。
不敢出声,许妈妈快步出了门,才觉出一身冷汗。
她在这个家里时间太久,什么事都知道。
可越是知道得多,就越是心里发沉。
低声吩咐兰香带着丫头守在外头,她快步走出正院,出了正院,才觉心上有些松快了。
回过头,虽还未至黄昏,可那掩在花木之后的院落,却仍显得有些阴沉。
心情不好时,看什么都觉得阴沉,彩衣这会儿,也是觉得看哪儿哪儿不顺眼。
“画儿,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说了让你把炭盆端开吗?熏坏了我肚子里的小郎,你吃罪得起吗?”
知道彩衣是借题发挥,根本就是找她发渫,顾思晓也不吭声,过来端了炭盆出去,却没走远。
果然,不过片刻,屋里头彩衣就又叫冷,“你要冻死我和孩子啊!”
端了炭盆进去,放好了,顾思晓淡淡道:“彩衣姐姐,啊,不,姨娘,你看还要我做什么?”
抬眼看她一眼,彩衣呶了呶嘴,“官人怎么还不过来?是不是晚上真就留在正院里了?一个半老婆子了,有什么稀罕的!”
顾思晓笑笑,没顺着她的话安抚,却道:“我刚才从大厨房那头过来,听说今个晚上沐春院加菜,看来官人不是留在正院,而是去了沐春院。”
“去沐春院了?”彩衣怒极,“我就知道那老婆子留不住人!真是可恶啊!把人往沐春院那头送,就是不想让我亲近官人!”
咬着牙,她忽然往床上一躺,“你去沐春院,叫官人回来,就说——我肚子疼!”
顾思晓挑眉,却没动。
“还不快去!”抓了软枕砸人,彩衣直接吼起来。
“彩衣姐姐,我看你这样不妥啊!”顾思晓却是不怕,“你想啊,你要是叫了大夫过来,万一他是娘子的人,趁机给你使坏呢?”
“哪儿那么巧啊!”彩衣翻身起来,皱着眉,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说是那老婆子刚嫁进顾家的门时,也掉过一个孩子,是不是顾家的风水不好啊?要不,怎么会这么巧……”
那是巧吗?!
顾思晓真想敲彩衣一下,勾男人还成,可这宅院里头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儿,彩衣真的不擅长。
张氏的事儿,她前世里倒有听过。
虽知道得不多,可也算略知一二。那时只记得说张氏进门时前头掉了孩子,后头没两个月,顾永婚前的一个通房大丫头,就无故落在井里淹死了。
这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得而知,但因为时间上的巧合,却是让人有不少的猜测。
只是这种事,自然是没人会明着问的,时间久了,就更是没人再提。
若不是彩衣突然说到,她都快忘了。
“这事儿,是谁说的?”她装作无心地问了句。隐约觉得说这话的人,好像别有目的。
“就是梅香说的呗,不过不是和我说的,我也是听她和人闲聊,才知道的。”
梅香和人闲聊?只怕不是闲聊那么简单吧?
还没容顾思晓想明白呢,彩衣已经道:“你说,娘子也是经历过那种事的,怎么还会害别人的孩子呢?我听说当初柳姨娘那孩子掉的时候,冯姨娘可是被娘子提去问过话的。你说,能不能是冯姨娘下的手?她自己的孩子没了,就看不得别人有孩子?”
“这个,可不好说……”顾思晓笑笑,也不好说得太明白了。
若说有嫌疑,可不只是冯姨娘有吧?只看柳姨娘一直是冲着谁的,也知道那个被人怀疑的是谁了。也就彩衣还会因为梅香的几句话,突然同情起张氏了。
摇了摇头,她也不好再劝,只又说了两句,就退了出去。
彩衣心有不甘,这一晚上都睡不着,一会儿叫一声“画儿”,连带着顾思晓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了,顾永回来换衣服,彩衣才算是放过了画儿。
一夜睡不安宁,已经带了些黑眼圈,她哀怨地看着顾永,十足的怨妇样儿。顾永也是有些不快,不理会彩衣勾他,换了衣服就要走,“啊,对了,你也收拾收拾,过一阵子,就搬去沐春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