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听到身后的叫声,顾思晓回过头。
虽然不熟,可一看就认出了那是胡绾绾的丫头菱花。
没打过交道,可菱花的事情,顾思晓还是听过好多的。
还了一礼,顾思晓笑得灿烂,看得同样笑容如花的菱花也不禁眯了下眼。
“妹妹是叫画儿是吧?早就听说在后书房藏着个小仙女似的妹妹,今个儿才算是见着了。”
这嘴,真甜!
顾思晓捏着衣角,好似不好意思了,“不敢当,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姐姐说那些话,我怎么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一叠声说着,菱花笑着拉住顾思晓,“柳姨娘怎么样?我刚才瞧着好像不大好的样子啊!是吃多了酒?我家主子心里挂记着,特意叫我出去问一声。”
“也没什么,不过是吃多了酒。”顾思晓笑着,没讲柳姨娘落水的事儿。
不管她那是故意跳下去的,还是无意中落水的,这事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要是让人记挂上了,又要多是非。
菱花目光忽闪,压低了声音,“我们姨娘只是关心柳姨娘。到底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我们姨娘也盼着柳姨娘好——我家姨娘说了,她也是物伤其类……”
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正亮着灯的西厢。
窗子里,人影绰约,隐约能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也不知是在说什么,两人却是挨得很近。
这话真是胡绾绾讲的?物伤其类!若真是这样想,那胡绾绾倒是个有心的。只是,她正当宠,顾永虽然无情无义,这个时候却对她千依百顺,正宠得厉害。
这样的她,也会物伤其类?!
心里暗疑,顾思晓面上却不显,只笑赞:“胡姨娘是个好心的。”
“我们姨娘心肠一向软,尤其是对小孩子,更是喜欢得很。只是可惜她身子骨弱,怕是在孩子上头……”
似乎是说漏了嘴,菱花掩饰地别开脸去,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顾思晓眨巴着眼,有些奇怪菱花和她说这些话做什么?
再说了,表面上这个菱花可也是才进顾家,才认识胡绾绾的,你现在这样一副了解甚深的样子,没想过是自己露了破绽吗?
只是这样的怀疑,自然只能藏在心里。过后顾思晓没和人说过半句菱花的话。
过了两日,她托了孙天仓去打听尚五,原本还想送两把扇子过去,也算是还了尚五没有说破她的人情。
却不想孙天仓带话回来,原本住在茂松客栈的尚五已经离开松江了。
离走时,没有离过支言片语,任是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孙天仓去找时,还有几位秀才带着拜贴上门,想要拜访尚五,最后却是失望而回。
“听说那位尚官人在松江几月,很得那些书生的信服呢!说什么才华横溢来着,哦,对了,听说那人好像和县太爷粘亲带故,有人还见过县太爷在临风楼请他吃酒呢!”
临风楼啊?松江最大的酒楼。
想起玉翠说过的话,顾思晓不禁失笑。
看来这位尚公子真的是位人物。不过,再大的人物,在松江也不过是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过数月,就会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没过得几日,顾思晓也就抛开这件事。再过得数日,在尚五离开后也长吁短叹了好几天的顾永就又有了新知己,常常带着新制的扇子出去访友了。
只是顾思晓不喜她绘的扇面就这么被顾永带出去卖人情,所以就让师傅推说画扇面不易,只肯送出些没画扇面的白纸扇。
好在是个文人,都爱附庸风雅,自己画扇面倒也得趣,顾永也没因为这而苛责顾石头。
如此,日子静静地过,无风亦无浪,转眼就已经入了盛夏。
期间,顾思晓还托孙天仓帮她卖了几把扇子,虽再没有卖过五十两一把的高价,却也比寻常街上卖的那些扇子价格要高上许多。
顾思晓也不指望着她的扇子能卖上高价,一不是大师手笔,二又没有正经的铺面,想卖高价也卖不出来。可要是贱卖她又绝对不甘心。货卖识家,能不看出她这扇子的好处,舍不得十两银子的,休想买到她的扇子。
因为这,一个夏天,她的折扇也没卖出几把。而且,这个时候,她正在学制团扇,制折扇的兴趣倒是小了不少。
只可惜孙天仓是个男人,就是人脉再广,也不好帮着顾思晓卖团扇。平白便宜了顾家的女人们,先是顾永卖人情,到后来,张氏更是主动叫了顾思晓过去,直言让她为两位小娘子裁制新扇。
女人天生就喜欢漂亮的东西,而且身在深闺后院,本身能喜好的东西也比男人少上许多。除了首饰、衣服,还真就是最喜欢团扇。
一把团扇执在手中,半掩玉面,羞娇难抑,或喜或嗔或哭或笑,这团扇就成了最好的道具。
也正因为这个,比起更显风雅的折扇,团扇更加华美,也更加漂亮。别说是张氏等人,就是府里的小丫头,也巴不得能从顾思晓手里得到一把新扇。整个夏天,她倒成了顾家的大忙人。如此,忙忙碌碌的,也就过了一夏。渐渐,入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