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看小声嘀咕的苏竹,再看苏景春,顾思晓咬着唇,小声问:“东家,我哥哥怎么样?”
放开孙天仓的手腕,苏景春也不答她,直接抬头叫苏竹,“把我的包袱拿来。”
“郎君要做什么?你想用九转丹救这小子?不成不成,那是莫太医配的灵药,统共也没几粒……”
被苏景春一瞪,苏竹扁了扁嘴,返身出去,过了片刻,才捧着一只包袱过来。摸了半天,摸出一只玉瓶,百般不舍的递给了苏景春。
苏景春也不说话,倒出一粒药丸,直接喂了孙天仓。
虽然不知道他喂的是什么,可是听着苏竹的意思,这药丸很是珍贵。
只迟疑了一瞬,顾思晓就沉声道:“苏公子,你救我兄长,就是我兄妹的大恩人,大恩不言谢,顾画儿虽只是一介女流,也必知恩图报,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抬头看她,苏景春眨了眨,忽地就笑了,“如果这样说,这位小兄弟刚才可算是救了我们大家,这么算来,倒是我欠了他的恩情。”
顾思晓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刚才敌人突然来袭,她可是亲眼看到看似温文的苏景春如何迎敌的,虽说敌人退去,孙天仓的确是出了力,可是这院内的敌人,却大半都是被苏景春杀退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样斯文的公子,居然也能仗剑屠敌。
就因为看到了他如同煞星的一面,顾思晓反倒更多了几分顾忌,在苏景春面前,更不敢乱说话了。
好像并没有察觉,苏景春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就那么走出神殿。
他一走出去,顾思晓却是松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在苏景春面前,很是紧张。
坐在孙天仓身边,她抬手拭去他额上的汗,忍不住眼眶就又湿了,“天仓哥哥,别走……”
伏在他的身边,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如果连孙天仓也走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天仓一直是昏迷的,如果不是他的呼吸平稳,顾思晓都要怀疑那个药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用处了。
伏在旁边,哭了好一阵子,顾思晓才爬起身来。
神殿外,声音吵杂,隐约听见,好像是说什么校尉来了,想是安统领派人找到了附近的县衙。
苏景春却没有去和来人交涉,全权交给了安统领应对。
顾思晓走出神殿的时候,他正站在那些马车前,默默地望着车上那些货物。就好像能透过箱笼,看到了里面的宝物一样。
犹豫了下,顾思晓还是上前。
才唤了一声,苏景春已经转过身来,看到她,就笑了。
“让顾师傅受惊了……”他淡淡说着,忽然轻轻“哦”了一声,“对了,这个,顾师傅你看一下,是不是你的?”
那是一只荷包,淡青的面,绣着一朵水墨莲花,是那种很普通的能在小摊上买的荷包。顾思晓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她的。
面色微变,她伸出手,“正是我的,谢谢苏公子。”
“都说了,叫我东家就行。”
苏景春笑着,把荷包递了过来,在顾思晓松了口气时,他却又问:“这只扇坠,也是吧?”
象牙所雕,镂空着一朵牡丹花,微微发黄的象牙,衬得苏景春的手更显白皙,看起来竟似闺中女子拿着绣针的手。
可是就是这双手,刚刚持着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入敌人的身体……
突然打了个冷战,顾思晓点了点头,淡淡道:“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听说可能是我父母的……”
还好掉出来的不是那只玉坠。
她还在庆幸,苏景春已经道:“哦,是你父母的——顾师傅,你知道这只扇坠是何人所制吗?”
见顾思晓摇头,他就笑道:“也是巧了,我正好就认得出这扇坠的来历——或许,能对顾师傅有所帮助。”
“你认得?”顾思晓一惊,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把这扇坠带在身上,可是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找丫头的生身父母。
虽说她占据了丫头的身体,可到底是另一个人。就算真的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刻,她有些心虚,却下意识地就道:“苏公子真的认识?如果公子真的能帮我找到生身父母,小女子感激不尽……”
这样的激动,真的是她的?!还是丫头仍有一丝灵性残存在这具身体里?
迎着她的目光,苏景春微笑,“顾师傅,我没有想过要你谢,既是认得,随口一说就是,哪里还要你谢呢……”
真的不用谢?!
瞄了眼苏景春,顾思晓垂下头去,吸了吸鼻子,装着感动,却不出声。这世上,哪里有无私去帮人的呢?!她,可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