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虽也有竹,可是却同南方的竹又不同,始终都没办法生得那般茂盛。所以苏记每年都会从南方购回大量竹子,无形中就在成本上又增加了一笔费用。
验收原料,本就是扇师的职责,顾思晓点点头,自不会二话。
偷眼看着苏景春,虽没发现他哪里有不妥,可是不知怎么的,顾思晓越看,就越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心里疑心他大概也像苏松一样受了伤,所以这个新年才会没有在任何场合露过脸。
只是,这话却不好问。
她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问这事儿,苏景春已经笑着自身后苏竹手中取过一封信来。
“对了,这里有从大西营传回来的信,是托驿站送回来的。”
大西营,心头一跳,顾思晓恨不得立刻打开看,却到底压下那份急切,把信揣进了怀里。
“东家,还有一事想要麻烦你……”把扇坠自荷包中取出,顾思晓虽然犹豫再三,却还是拜托道:“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还麻请东家帮我问一问那位薛大官人,若能帮我找到亲人,定当感恩图报。”
“是我疏忽,居然忘记此事了。”苏景春笑着点头应下,却是忽然捂住脸,重重咳了几声。
顾思晓眼尖,一眼就瞥见他收起帕子上粘着两星血沫。
这是受内伤还没好?!
之前孙天仓就是这样,虽外表看起来好了,却仍时不时的咳嗽,有时还会咳出血沫。
听说受内伤,是要好好调养才会好的。
见顾思晓盯着他看,苏景春就笑了,收回掖帕子的手,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春天天燥……”
这是天燥的问题吗?这样的话哄小孩子可以,拿来哄她?
顾思晓抿了抿唇,实在是想不出她该如何旁敲侧击去问那事。
只能直来直往地问道:“东家,杀安大哥的那个凶手抓到了吗?”
皱了下眉,不着痕迹地盯了顾思晓一眼,苏景春才道:“听说缴匪的成效还不错,或许那个恶贼已经死掉了吧!”
“东家,”唤了一声,顾思晓沉声道:“我知道东家或许觉得我很是古怪,一个小娘子乱问这些。但,我听我哥哥说过,说安大哥死之前曾经说过他认识那个黑衣蒙面人,而且还说那是他主子仇敌的手下——东家,安大哥的主子,不就是那位吗?会不会,那个黑衣人还会来找苏家的麻烦呢?”
说得如此直白,苏景春倒是不好再敷衍了。
看着顾思晓,苏景春也不笑了,“顾师傅,我知道你和安统领一路同行,也有些交情,但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娘子该问、该管的。不管你兄长同你说了什么,你还是当作没有听到的好——这件事,以后不要再问了……”
眼看着苏景春站起身就要走了,顾思晓忽地一下站起了身,“东家,我还有事要同你讲……”
苏景春回头,也不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顾思晓一咬牙,沉声道:“还请东家屏退左右。”
挑起眉,苏景春失笑出声,原本还觉得这事真是荒唐,可是看顾思晓坚持,他只得挥了挥手。
一直陪在旁边的花管事立刻退了出去,苏松和苏竹走到门边,一人出去,另一人却是留下,把门带了上。
竟是一人门里,一人门外,就那么候着。
顾思晓还想让苏竹也出去,苏景春却已经道:“顾师傅有话就直说好了,他们几人随我多年,没有什么好避忌的。”
咬着唇,顾思晓合了下眼,到底还是说道:“我见过那个黑衣人!”
这话一说出来,苏景春就瞪大了眼睛。
没有回避他的注视,顾思晓沉声道:“东家也知道,我是一个孤儿。就在前年,还都是和兄长住在破庙里……”虽然不能说自己是谁,可是半真半假的瞎话,还能哄哄人吧?
“那天晚上,我看着那黑衣人杀死了那个小娘子,就和杀死安大哥一样——过后没几日,就听说那个小娘子是和人私奔了——明明,尸体都被埋了……”
嘴唇哆嗦着,她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那个黑衣人,不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东家也被那他害了,这才想要打探一二,虽然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但也希望能成为东家的帮手。”
“是这样——这事,顾师傅从没和人说过?”苏景春淡淡问着,见顾思晓摇头,他就点了下头。
“好,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自会小心,顾师傅放心好了。”
“那、那个黑衣人的身后,还有幕后主使,只怕……”
顾思晓还想再问,苏景春已经笑着挥手,“顾师傅先下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就不留你了。”
可她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呢!有些懊恼,却也只能收声。顾思晓转身出去,忍不住还是回头望着苏景春。
苏景春却好似没觉察一样,只是低头端起了茶盏。
没奈何,顾思晓只得离开。她才一出去,苏景春就低声问道:“苏竹,你觉得她说得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