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薛记银楼大门前停下,薛婉华笑着探身进来招呼,目光在薛婉盈身上一扫,顿了顿,却没有说话。
引着二人进了银楼,眼见顾思晓四下张望,颇有好奇之意,薛婉华就笑了,“小妹,这是咱们薛氏在济南最大的一间银楼,除了这间之外,在城东和城南尚有两家,还有山东各地,另有十几家金铺……”
薛氏专精金银饰物,未涉其他行当,可就算只经营这独一样,这生意也算是做得极大了。
目光所及,单只是这一间银楼,已比她顾家的扇行要大上一半了。
除了正对大门的墙之外,三面墙,陈列着上了朱漆,镶着透明琉璃的多宝格,摆设着贵重的金银头面。
正对门,同样是一只上镶透明琉璃的柜台,里面摆的那些小首饰,各色宝石却是一目了然,让人目眩神迷。
时下,这透明琉璃价格昂贵,这数米的台面,少说也要几百两银子。可听薛婉华的意思,只要是薛氏的铺子,柜台都是镶着这样的透明琉璃。光是这一项,已是大手笔。
在一旁的薛婉盈,一直盯着顾思晓,这会儿见她啧舌,不由低喃:“乡巴佬……”
薛婉华皱眉,回头盯了她一眼,顾思晓却只作没有听到,连回头都没有。
“婉华姐姐,既然说好了,要从低做起,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好了。”
薛婉华笑着点头,果然是没客气,直接唤过掌柜的,笑道:“吴掌柜,她们两个我就交给你了,你看有什么活儿就吩咐她们做好了。”
那吴掌柜的四十出头,为人圆滑,当着薛婉华的面,应得好好的,等薛婉华一走,就陪着笑讨好薛婉盈,“三娘子,铺子上的师傅新近制了一套头面,很是精巧,您要不要去看看?”
“是哪位师傅制的?”一听到新首饰,薛婉盈立刻来了兴趣,也不理会顾思晓,直接就跟着被吴掌柜招来的小伙计跑去看首饰了。
吴掌柜松了口气,看看顾思晓,虽然仍然满脸的笑,却显然没有刚才那样恭敬带着讨好的意思。
“嗯,顾小娘子,路上辛苦,您先歇一会吧!一会儿有什么活儿我再交代你。”笑着点头,竟是几句好句,就把顾思晓耽在一边的。
别说让她做伙计招呼客人,就连让她扫个地抹个灰的简单活计,都没有交代。
坐在茶几旁,端着伙计斟过来的茶,看着几个伙计忙前忙后的转,顾思晓大觉无趣。
这是,故意把她晾起来了?!要真是,整天就让她在这坐着当摆设,可真是什么都学不到了。
垂下头,她越想越觉得好笑。
这会儿,铺子还没正式开门,伙计们不是在扫地抹灰,就是在盘点货物,倒没人陪在她身边看着她。
顾思晓笑着起身,也没去招呼正坐在柜台里头看帐本的吴掌柜,直接就转到多宝格前。
冲着正在擦灰的伙计一笑,没等那伙计反应过来,她已经弯腰透了抹布,上前和他一起擦拭多宝格的边框。
那伙计吃了一惊,看看顾思晓,又扭头去看吴掌柜。
正在看帐本的吴掌柜抬起头,皱了皱眉,却没说话,只是挥了下手,示意不用理会,就又低下头去。
东家没有子嗣,这济南城谁都知道,可是,就是再没子嗣,也不能是个女儿都往铺子里送啊!
就算二娘子是个能干的,可不代表薛家其他女儿也个个能干。
至少,他看着三娘子,那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儿。
要让她在这当伙计,不用半天,就会跑了。而这个,也呆不了多久吧?
在二楼,刚刚从书房中转出来的薛婉华站在楼梯上,笑盈盈地望着楼下正在跟着伙计一起打扫的顾思晓,转过头,问跟在身后的管事,“盈盈呢?怎么没见她?”
那管事,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显然是和薛婉华很熟了,闻言即笑道:“少东家,您是知道三娘子的,她又怎么会安心做个伙计呢?想必这会儿,正在雅室中看首饰呢!”薛婉华失笑,“李大哥说的是,盈盈的确是那个脾气——嗯,不如我们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