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招呼,那胖妇人似乎吓了一跳,抬头看着薛婉盈,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倒是那小丫头灵俐,“这位小娘子,你是认错人了吧?我们娘子好像不认识你啊!”
“我也不认识大婶……”才说了这一句,薛婉盈就忙掩住嘴,“我是说大婶想买什么,我帮您选啊!”
这会儿,那胖妇人已经缓过神了,一扒拉那丫头,瞅着薛婉盈,直翻白眼,“这小娘子疯了?就算你是有钱有势家的小娘子,也不能随便见个人就叫大婶啊!我虽是妇人,可是还没那么老吧?真是——倒霉!”
说完,一拉那小丫头,就要走。
薛婉盈张了嘴,指着胖妇人,就要吼人,只是眼一转,瞥见面沉如水的薛婉华,立刻就咽了回去。
追上两步,她还想该怎么把人拉回来,那头顾思晓已经迎上那胖妇人。
先是笑着施了一礼,顾思晓柔声道:“请孺人安……”
一句话,先让胖妇人笑开了颜,这“孺人”乃是尊称,一般多是七品官员的妻母方可称为“孺人”,这胖妇人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叫。
“孺人可是要看金银首饰?我们银楼有全济南最新最好的首饰,还容小女为孺人介绍一二。”
“好、好,”嘴上应好,胖妇人跟着顾思晓就往里面走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薛婉盈不禁失笑,“还真是会拍奉承人,果然是丫头出身……”一对上正坐在一边椅子上薛婉华的眼神,她立刻歇了火气,转过身去,只当没看到薛婉华责备的眼神。
“真是,关我什么事呢?是那胖女人看我年轻貌美,华贵端庄,这才自惭形秽,不敢让我招呼——我看啊,就她那个样子,什么都不会买……”
还真让薛婉盈说对了,顾思晓招呼那胖妇人,说了足有两刻钟的时间,各样首饰都推了遍,这妇人也样样都说好,可要真说定下哪个,却是一直摇头,不是这里不喜欢,就是那里不中意。
别说顾思晓,就是在旁边给顾思晓打下手的伙计也看出来了,这妇人根本就不是来要买东西的,而是闲着没事,就逛逛。
眼看顾思晓这生意是做不成了,薛婉盈只差放声大笑,要不是碍着还有个薛婉华盯着,真是要指着顾思晓笑她枉费心机了。
顾思晓也觉沮丧,她说了那么久,真的就是白费口舌了?
脸上虽然仍然带着笑,可是心头却是发苦,目光一转,她忽然看到妇人头上的金钗,双眼一亮,她在那一瞬间就有了主意。
“孺人,您头上的金钗真是好看,看来也是咱们薛记的手艺啊!”
那胖妇人立刻笑着点头,“可不是,这还是我出嫁时我娘家送的嫁妆,这一晃眼都过去十年了。唉,我这人啊,就是念旧,在哪一家买了东西,就喜欢常去光顾……”
常去看吧!
薛婉盈在那头直撇嘴,顾思晓却仍是笑得温和。
“这款式倒仍是好看,只是这金器时间久了,颜色就黯淡了,看着不那么鲜亮。”听似无意说的,顾思晓下一句却道:“不过孺人不用担心,”
看着抬手抚摸金钗的妇人,顾思晓淡淡道:“我们银楼倒是可以帮着夫人把旧首饰融了,再打制新首饰,这样子,最多不过花个工钱,费不了什么钱,倒可以让孺人焕然一新。”
“真的?”胖妇人双眼一亮,“真的可以?嗯,融了旧首饰再换新首饰,那要好久吧?你看,可不可以我挑了首饰,再把我的旧产首饰抵价呢?”
这是要买新的了?
顾思晓面上不显,语气也是淡淡的,“这样……那旧首饰抵多少,还得请我们银楼的师傅看过才能订下来。”
“好好好,都随你……”胖妇人手脚利落,都不用小丫头帮忙,自己就把首饰摘了下来,往顾思晓手上一塞,转身就去挑首饰了。
转了身,正好对上薛婉华的目光,她心里一紧,待看到薛婉华笑了,才松了口气。
她刚才的举动,也算是自作主张了,如果掌柜的不快,也逃不掉一顿教训。
至少,现在那吴掌柜看她的眼神就不怎么好看。
还好薛婉华什么都没说,只叫人招来了后院做工的师傅,先验金色,再秤了分量,又算折旧。
这头估好了价钱,那头胖妇人也选好了首饰,喜滋滋地转了过来。
顾思晓不太了解价钱,还是别个小伙计算好了,折价后,胖妇人只要再付二两五钱银子即好。她选的金钗,平常要卖,足要十两银子,可现在,只要二两五钱就买下了,那胖妇人喜上眉梢,连再讲讲价都没有,直接就交了钱,扭着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了和顾思晓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