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惶惑不安……”一直气盛的薛婉盈,这会儿居然也陷入伤感,“谁知道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呢?若是一早就知道了他是谁,又是自己喜欢的,就不同了。”
睨着她黯然的神情,顾思晓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从前。
“是啊,若是知道是谁,又是喜欢的,就不同了……”
那时候,她知道要嫁给孟生哥哥,满心欢喜,可是从没有过半分惶惑与不安的。
听她幽幽的语气,薛婉盈直拿眼瞪她,“你不是说不曾想过嫁人的事吗?就会骗人……”
骂过之后,她又枕着手背,低声呢喃,“其实,我也不求嫁入高门世家的,商人又如何,是他,我愿意啊!”
看她神情恍惚,目中含泪,可不像是只是感慨。
这分明就是……
眨了下眼,顾思晓突然想起了李重阳。
她那时就怀疑了,现在看来,这个让薛婉盈愿意的人,还真可能是李重阳。
真是太过纠结,姐妹抢一夫这种事……
摇了摇头,顾思晓心道,还真是哪里都不消停。就是薛家,没三妻四妾争宠来争宠去,看似简单,可也不平静。
就是她这个外来的传说中的私生女,怕也是别人眼中的乱根吧?
如此想,她倒也是在心底叹息。
其实,就和薛老太太一样,她也有些觉得自己未必真就是薛文之女,只不知为什么薛文认得那么肯定。
不过,这些倒也不重要了,反倒现在留在薛家,又有机会学习,她自然乐得顺其自然。
从林家赏花宴后,她白日去银楼学习经商,晚上就和薛文学习手艺。
除了雕刻,又学融金、掐花、填丝、堆累、镶嵌等等做首饰要用得到的手艺。
虽说制扇一般不会用上这些手艺,但也有例外,像七宝桃花扇,就是镶嵌了各色珠宝。
这里头雕刻,是最不好学的,哪怕她之前有些根底,可是学起来却仍是艰苦,不到半个月下来,一双手早就被雕刀划得满是伤痕。就是这样,也不过刚刚入门,像薛文最拿手的微雕,那不知要学多久才能学会了。
薛婉盈看着她的手,直从鼻子里哼声,“好好的一双手,伤成那样,比鸡爪子还难看,以后还不要被夫君嫌弃!”
虽然说话仍是刻薄,可薛婉盈对她还是好了许多。
像这话,听似嘲弄,其实却是在关心她。
顾思晓听得出来,笑得就更加灿烂,“学手艺可不就是这样,我倒不怕被什么男人嫌弃,只要姐姐莫嫌弃我就行了。”
听了这话,薛婉盈只是拿眼白她,摇着扇子,答都不答,转身就走。
那扇子,是顾思晓趁着闲时做的,不只是薛婉盈有,薛家的女人,她个个都送了一把。
之前答应何月的扇子,她也制好了,只是亲自送去时,却吃了闭门羹。
守后门的老苍头,连大门都没让她进,就让她站在大太阳底下。
“咱们府是什么人都进的吗?送东西?别说人,就是东西也不是随便进的。”
话说得很不客气,等从府里问过出来,虽然客气了少许,可仍是没放她进去。
“东西留下吧,咱们夫人忙,没时间见你。”
说着话,递过来一块碎银,少说也有一两银子。
这要在街上买一把普通团扇,也是够了的,可是她可不是来卖东西的。
笑着摇头,顾思晓放下匣子,淡淡道:“这东西是我送与何小娘子的,又不是卖,怎么好收钱呢?还请老丈代为交还。”
说着话,又从荷包里抓了把铜钱送那老丈。
老苍头看着顾思晓走了,掂着手里的银子,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放弃了把这一两银角子贪下的念头。
既然说是送给小娘子礼物的,说不定还真是和小娘子认识。
万一日后相见,说漏了,他倒不好做人。
心里这样想着,却又觉得可惜,“谁会知道呢?真是的,白瞎了这银角子……”
摇着头,转进府里,七拐八拐把这钱在二门上递给了守门的妈妈。
那妈妈也是皱眉,“真是不要?这小娘子真是古怪——好了,我知道了,这就去回夫人。”
拿了匣子在手,她转身向里院去,嘴上抱怨着,从袖袋里又摸出块碎银子,“真是,好好的银子不收,害我也要空手了。”
如此,顾思晓的扇子到底还是送到了何夫人面前,打开扇匣,看着里面精美绝伦的扇子,何夫人却是沉沉一叹。打发大丫头收好了银子,她想了又想,还是合上扇匣,“莫和小娘子说这个事,谁要是说漏了嘴,拖出去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