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心念一转,已经明白过来,“官人若是要感谢,只管请那位苏公子就是了,我看,这顾小娘子也不能太过往来,说到底,不过是个商户之女。”
“商户之女又如何?咱们大夏民风开放,藏富于民,不比前朝,视商贾为贱业,你看苏家,可是嫁女嫁入王府中了。”
看何夫人仍是不应,何知府也不好再藏着掖着,“苏公子那头——总之,我看苏公子对那个顾小娘子态度很不一般,你就多费费心吧!”
虽然他说得含糊,可是多年夫妻,何夫人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那位苏公子不好请,这才把主意打到了顾小娘子身上吧?!
心里有气,却不好再拒绝,何夫人压着气,温言道:“知道了,官人放心,我会好好宴请那位顾小娘子的——月儿,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
出言打发了女儿,何夫人亲自上前,就要侍候着何知府脱下外衣,却不想何知府手臂一振,却是避开了。
“娘子操劳府里事务,也是辛苦了,为夫就去王姨娘那里歇着吧,也免得夫人还在伺候为夫了……”
说着话,还很是体贴地劝道:“早些安歇,莫要太累了。”
“谢官人关心……”何夫人笑着送了夫君出去,人一转身,脸上的笑就跨了。
猛地拂袖扫去桌上还未撤的酒席,何夫人气得直骂:“小贱人那里就那么好!夜夜做那丑事,早晚让你……”
“夫人……”一旁立着的丫头一声轻咳,扭过头去看外头。
“怕那死鬼听到!他要是听到回来找我吵,还算他有心了呢!”何夫人冷哼了声,“他心里早就没了我这个结发妻子了,怎么可能会回来和我吵?!”
“我知道,他早就嫌我出身不是很好,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知道经济学问。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多年操持这个家,他哪里有那个闲时间去研究学问,考什么进士!”
这些话,早就憋在心里,若不是今天被那个顾思晓刺激到,可能还会一直憋着。
可是现在,她只恨不得找个人好好说一说她这些年的委屈。
那个负心人,当初只是个小小知县时,也还算敬重她,家里只有一个小妾,可是现在一下子升了两级,接连又收了两个下属献来的美妾,就彻底把她这个黄脸婆丢过墙了。
“那个……”张了张嘴,再看立在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何夫人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话,真的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怕就要是祸事了。只是她心里这个堵啊!
揉着胸口,何夫人连连呼痛,唬得贴身丫头忙去取“保心丸”。
其实,何夫人早年并没有这个毛病,都是前年顾大郎犯事儿的时候,才出了这个毛病。
要不是靠着楚大夫开的方子,常常吃这个“保心丸”,怕是早就熬不过了。
也是,她心里装着满腹心事没人讲,就是闷也闷出病来了。
厌厌地躺在榻上,何夫人时不时地哀声叹气。
一直陪着她的丫头俯下身,低声问:“娘子,奴婢去请官人回来吧?”
“请他作甚?让那些小妖精笑话我装病哄着官人回来看我?我还丢不起那个脸!”
强撑着坐起身,何夫人扬了扬下巴,“去,把管事妈妈叫来,我要说说过几日设宴的事儿。”
“娘子,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您早些歇着吧!”
“歇什么歇啊?我现在能睡得着吗?快点去,别在这杵着了,看着就心烦……”
那丫头不敢再说,忙转身出去叫人,何夫人却是吐了口气,靠在榻上直揉胸口。
何家的请柬还没送到,顾思晓就已经知道了何家要请她赴宴的事。
那晚出了何府,仍是苏景春送她回府。在路上,苏景春就说了这事。
“我看也就是这几日,何知府府上是要宴请你这位恩人的,到那个时候,你该有机会在何府走动走动。”
说完这句,苏景春又微微一笑,“何夫人最喜欢听唱戏,到时,一定会请戏班去唱戏的,我布的那枚棋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双眼一亮,顾思晓扭头看他,也没避忌,直接就问道:“可是戏班里的人?”之前她和苏景春一起谋划,但到最后时,苏景春却没有把详情告诉她,还不趁这机会,把那埋下的棋子究竟是谁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