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工——我觉得还是姐姐画得好!”何月偏过头,“那是谁画的,我都记不大清了,但不管是谁一定不及姐姐。”
“这可不好说……”
“我才没说错,要不然,姐姐自己看那画——我现在就去找出来给姐姐们看……”
何月挺了胸,直接带着两人就转到正院去。
跟着仆妇丫头还没拦,林墨娘已经急了,“月妹妹……”
“姐姐,我真是好奇呢!姐姐不好奇吗?那个——画工,到底画得如何呢?”
顾思晓微笑着,握住林墨娘的手,虽然语气如常,可却特意咬重了“那个”两个字。
抬起头,对上顾思晓微笑的面容,林墨娘突然就消了声。
她有求与顾思晓,就算是觉得这事不妥,也不好再拦着。
正院里,只留了一个小丫头看着院子,瞧见何月带了人过来,也不敢拦,只是怯怯地道:“小娘子,你、你要做什么啊?娘子不喜欢别人进她房间的……”
“月儿,还是算了,别连累你被责罚。”
见何月迟疑,顾思晓转身就要走。
何月却是来了气,一把拉住她,瞪眼喝开那丫头,“我进我娘的房间,哪轮得到你们拦?”
拉着顾思晓进了屋,她又扭头招呼林墨娘。
林墨娘犹豫了下,到底还是笑着摇了摇手,没进屋。
顾思晓也不去叫她,看着何月翻箱倒柜地找那幅听说是被收起来的画,自己却是转目四处打量。
何夫人的房间,倒没什么特别,不过是寻常妇人的房间罢了。只是厅堂上挂了两幅山水画,多宝格上又摆了两座玉雕,颇有几分雅致之气。
撩开珠帘,里间也没什么特别,倒是梳妆台上放着一幅金头面,正是薛记新出的,想也知道该是薛记送过来的孝敬。
垂下帘子,顾思晓回头道:“月儿,许是那幅画并没在这里,咱们还是出去吧!我想啊,这大凡书画,还是放在书房里了……”
“啊,我知道了!”何月一拍巴掌,拉起顾思晓,直接冲了出去。
林墨娘叫了声,拔足来追,已经落在了后头。
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心里发慌,顾思晓的心跳跳得很快,直到被拉进了书房里,仍是狂跳不已。
这是何知府的后书房吧?从摆设上一看,就知道是个男人的书房,一旁的书架上,除了书册,另还有典籍文件,显是何知府把文件带回后宅里了。
何月扒着墙角的瓶罐,抽出一幅幅画来看,顾思晓却是趁乱摸到书桌前。
目光一扫,先看到的是摆在书案上的纸上有字,再细看,纸上却是录了首艳诗,极其露骨,香艳无比。
没想到道貌岸然的何知府居然还是个自命风流的色中饿鬼。
顾思晓皱眉,信手翻了几翻,没再见其他写字的纸,有心再去翻那架上的典籍文件,却突听外头传来脚步声。
心里一慌,她手一碰,却是把桌上摆了几本书一起拂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来人已经进了书房,一进书房,看到一地狼籍,已经失声喝道:“月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爹爹,我在找一幅画!我要给顾姐姐看那幅画!”何月也不慌,跳起身去拉扯何知府。
顾思晓也顺势福下身去,“大人,都是民女不好……”
头一歪,已认出顾思晓来,虽然不快,何知府到底还是笑道:“与小娘子有什么相干,是月儿太胡闹了——月儿,顾小娘子是你的恩人,你不好生款待她,还这样拉扯着她到处跑,成何体统,还不快带顾小娘子回园中玩耍。”
说着话,他转身要叫人来收拾书房,顾思晓却已经蹲下了身,“民女来收拾好了……”
“这如何使得……”何知府拦了句,却不好真的伸手去拦,只能冲着何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帮帮手。
何月娇生惯养大的,这时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两父女正打眉眼官司时,顾思晓已经把乱丢一地的书画收拾好了,甚至还把那一叠书也摆好放在了书架上。
“大人,民女告退了……”笑着施了一礼,顾思晓挽着何月转身出去,走得远了,还在低声说笑。
何知府拂着美须,摇了摇头,“真是,果然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商户女……”说着话,他突然面色一变,绕到书案前,看到那张录了艳诗的纸仍放得好好的,不禁松了口气。“应该是没看到吧?真是,好好的,跑到书房来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