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上前清唱了几句,顾思晓就听出来了,这唱的《鸿鸾喜》,这个戏讲的是什么来着?和水有关系?
哦,对了,是讲的金玉奴救落落难书生,结为夫妻,却被那中了举的书生嫌弃推落河中被人救的故事……
推落水?!是这个吗?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顾思晓就笑道:“我记得听谁讲过,说有那雅致的女子,用柳枝垂钓,揉碎花芯为铒,端得是风雅之极。”
她这么一说,何月就立刻站起了身,“这有何难?那不就是垂柳吗?”
湖畔果然生着几株垂柳,靠近水边,低垂的柳丝时不时地拂过水面,惹得鱼群游过游去,水波微微荡漾。
也不叫仆妇帮忙,何月自己就跳了过去,踮着脚去够那柳枝,顾思晓跟过去,抬手却有些迟疑,咬着唇,她眼一合,到底还是挤过去,碰了何月一下。
“啊——”何月应声落水,顾思晓立刻大叫起来。
曲声一顿,原本正听得入神的何夫人也回过神来。回头时还有些茫然,待听到仆妇大叫“小娘子落水了”,她立刻起身,快步往湖畔赶去。
“月儿?月儿……”
林夫人也吓了一跳,忙叫:“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关心则乱,何夫人哪里还能等着人去救,虽是享受惯的命妇,却也是奔到湖畔,急得跳脚。
蹲在湖畔,顾思晓正伸手去拉在水里扑腾的何月,“夫人,拉我一下……”
看着女儿在水里扑腾,何夫人早就失了方寸,顾思晓一说,她就伸出了手,却不想顾思晓拉住她的手后,居然身子一歪,一头就栽进了水里,连带着何夫人也跟着掉进了湖中。
岸边一片惊呼,一群仆妇找竹杆的找竹杆,叫人的叫人,乱成一团,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冲过来,直接跳进了水里。
“来——”林夫人突然收声,看着跳起水的男人,慢了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戏子嘛?!
虽然人落入水中,可是顾思晓脑子却很是清醒,苏梅跟着跳进水里,她也是知道的。没有去看,她径直游向何月,一把抱住了何月,托起她的头。
而另一头,苏梅也很顺利地救起何夫人,就那么抱着何夫人上了岸。
“夫人,你没事吧?”
何夫人俯在地上,猛咳着,听到声音,有些茫然地回头,才看清救她的男人,他就被人挤到一边去了。
“呆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走开!”林夫人低喝一声,看看一身湿透,面容却越发显得俊美的少年郎,心里到底还是忍不住赞了声。
这少年郎真是生得俊,也是心好,救了何夫人。只是救便救了,偏偏他是个男人,还那样把何夫人抱了上来,若是传出去,何夫人的名节有损,这少年也落不着好。
她虽没说得太清楚了,可那戏班子老板却是个明白人,一听就忙拉着人往外走,苏梅没有挣扎,可人却是回过头望了过去。
隔着人群,与被扶起来的何夫人四目相对,他忽然灿然一笑……
站起身来的顾思晓正好看到这一幕,虽然面上没什么异样,心里却是突地一下。
那个,这是英雄救美?!
就和她扛以何月送她回府一样的计划是吗?但,怎么她就是有点觉得怪怪的呢?
虽然仍是盛夏,可这样落水之后,总归是有些不舒服,回家的路上,顾思晓就一直在打喷嚏。
薛婉盈盯着她直冷笑,“就算是想要讨好人家,也不用这么卖命吧!要真是就这么淹死了,爹爹可是要难过的。”
这话说得真是尖酸,顾思晓抬眼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到了家门口,也不下车,“我去铺子上一趟。”
说是去铺子,可顾思晓去是去的苏家的茶楼。她一进门,掌柜的已经迎了上来,也不多话,直接带她去了后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立刻赶过来的。”苏景春抬头,却是皱起眉,“是受凉了?”
也不等顾思晓回答,他迎上来,直接就抓住她的手,搭上她的手腕。
有些惊讶,顾思晓倒没有矫情地甩开他,“不知道苏公子还会看病。”
“略知一二,”苏景春笑笑,放开她的手,淡淡道:“不过是小事,我开个方子喝几副就好——不过,思晓,思虚太过不是件好事。”
“谁让你那么叫的!”顾思晓没留意别的,只是紧张地往门外看去。
“没人偷听,”苏景春不以为意,反倒笑起来,“应该很怀念吧?”
“没什么好怀念的,家父家兄也一样叫我画儿……”顾思晓抿着唇,压下心中激荡,只是冷着脸。
“没人这么叫你?那也好,以后我就这么叫你——若旁人问,可以说是我为你取的字……”“你是我什么人?为我取字?!”顾思晓冷笑一声,已经有些恼了,只是看着苏景春仍是一副笑模样,她又不好发火。“别说那些了,苏梅应该是已经回来了,他和你说了什么?嗯,你看看这张纸上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