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拿太多,不过是拿了最近一年的帐本,就只是这,已经发觉好些个问题。
最大的几笔帐目,都是采购宝石的。若是按这本帐目的价格来看,宝石采购的总数至少要低个三万。
一年,已经至少上千两银子,黄掌柜已经在清水做掌柜的超过七年,单只这一项,就已经不是个小数字。
顾思晓看得心情沉重,张管事却是越看越兴奋。
“小娘子,这姓黄的好生大胆!做这样的假帐哄骗东家,这次一定要把他送官查办!”
没出声,顾思晓心道薛婉华掌管薛记也不过三、四年,在她之前,黄掌柜已经开始贪墨。怎么就一直没有人发现呢?
“你说,之前是李管事管着清水县这边?”
“是啊,打从六年前李管事刚进薛记,就一直是他管的。嗯,小娘子,我听说李管事和黄掌柜私交不错。”
私交不错?!
没心思再留下去,顾思晓收拾好帐本,大声叫小蝶,“张管事,我现在就立刻回济南,你留在清水县,看着黄掌柜,若他有什么异动,立刻报官拿人。”
“我、我报官?!”张管事有些怕。
“你若想做清水薛记的掌柜,就按我说的做。不管你用什么罪名,都得把黄掌柜留下,要不然,你这个掌柜可是没了。”
一提到能做掌柜,张管事立刻不怕了,“我明白了,小娘子放心,我一定留下姓黄的。小娘子,你还得小心,我只怕这姓黄的不甘心这样垮台。”
自然不会甘心!
顾思晓带着小蝶,刚出客栈,迎面就撞上匆匆赶来的黄掌柜。
也不知是不是被擀面杖打了,黄掌柜额头上还肿着一大块,看起来狼狈得很。
“哟,小娘子,怎么这就要走吗?真是的,你到我们家去作客,可巧我没在家,还说到客栈去回访,却不想小娘子竟然搬了。这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娘子,你却又要走!这可如何是好,黄某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呢!”
“也是巧,我原本就是想去和黄掌柜告辞的,却不想您居然不在。”
顾思晓也不慌,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回头黄掌柜去会帐的时候也能见到,那时,我再请黄掌柜。”
笑着点头,她要穿过去,却被黄掌柜横身挡下,“小娘子要走,黄某不敢拦,不过还请小娘子把从黄某家里拿的东西交出来。”
面色一沉,顾思晓转身冷眼看着黄掌柜,冷笑道:“黄掌柜,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从你家里拿了什么?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了!我是拿了你家的金子?还是搬了你家的银山?我堂堂薛记小娘子,会拿你一个掌柜的家里东西?!说出去,你也不怕人笑话!”
黄掌柜抿了抿唇,还真不好明说是拿了什么,“小娘子,咱们都是聪明人,何必如此呢?你把东西给我,我放你们走!”
“哈!真是笑话了!”顾思晓冷笑,目光扫去,张管事已经不在人群里。
心里更安定三分,她沉声喝问:“黄掌柜,你是清水县的县太爷?还是捕头?凭什么留我?!说我拿了你家东西,那你往衙门报案,让捕头来拿我!要想私下劫持我,你也不怕被衙门把你当土匪拿下判你个斩立决!”
左右看看,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的,黄掌柜也觉得心浮气躁,“小娘子,你到底要怎样?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得看看我身后这些壮小伙!”
“哦,壮小伙?”顾思晓大笑,“难道黄掌柜你额上的伤就是被他们打的?啊,我刚才还听说,黄掌柜你被人捉奸在床呢!想必就是被他们捉到的吧?!”
她说得大声,丝毫没有因为一个姑娘家说这话而觉得脸红,黄掌柜却是又窘又羞,被人一指,直接捂脸。
仰着头,顾思晓沉声道:“我现在就要走!我看哪个敢拦我?青天白日下,强掳良家妇女,这样的罪名,我看你们哪个担待得起?”
她抬脚就走,黄掌柜如何肯让,大声呼喝让人来拦。
正在僵持中,突听人群外有人大喝:“都让开让开……”
分开人群,却是几个差人。
顾思晓抬眼看去,在人群里看到张管事,心里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黄升,有人报你与张寡妇通奸,毒害其子,跟咱们往衙门走一趟吧!”
差点呛到,顾思晓心道这张管事也够损的,这样的罪名也想得出来,这黄掌柜可是要丢脸丢到家了。
脸气得通红,黄掌柜的挣着身子直骂人:“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张寡妇,什么通奸,都是胡说八道。”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那捕头哪里会跟黄掌柜客气,直接上前拉人。
“我真没做——啊,别人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黄掌柜急得大叫,捕头的手一顿,却立刻拍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混说什么?咱们是衙门里的公差,怎么会受你这小人贿赂?!”
被打了一巴掌,黄掌柜也悟了,他不该当着这么多人大嚷大叫的。真是太着急了。
一咬牙,他也不反抗了,却是指着顾思晓大叫:“这女子偷了我府里头的东西!差爷,你们抓她!”顾思晓皱眉,眼见那捕头真的走向她,她立刻欠身道:“二位差大哥,这人是失心疯了,乱嚼舌头。我乃济南府薛记金楼东家之女,怎么可能会偷自己家下属的东西?二位如果不信,可以问济南府的冯捕头!只要一提顾小娘子,冯大哥自然就知道了。”她一提冯捕头,那奔她来的捕快就停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