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思晓这样说,小蝶倒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婢前个在后花园里看到三小姐从兰阁里走出来……”
“兰阁?”在薛家时日也不短了,顾思晓知道兰阁是后花园里一处僻静的园子,据说从前是大娘子住的,只是大娘子出嫁后,那园子就封了起来。
薛文曾想让她搬去兰阁,却被老太太一口否决,说兰阁要为大娘子一直留着,绝不会让别人住。
虽然时不时地有人去整理,可是那兰阁想来也是不能住人的,薛婉盈好好的跑到那里做什么?总不会,是去想念姐姐吧?
想了想,顾思晓突然明白过来,“可是和李重阳一起?”
小蝶咽了下口水,没出声,却是点了点头。
后花园私会?!这种事她可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想想也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勾当。
难怪李重阳突然之间又跳出来争权夺利了,原来已经把薛婉盈的人勾到手了。成了他的人,就逃不掉了,他自然可以放心做他的大事。
想着李重阳这事,顾思晓只觉得好笑。
虽然是同行,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借这个机会夺利,李重阳是想太多了。
已经轻车熟路,到了清水县,顾思晓没按李重阳说的,直接去铺子上,而是仍旧找了上回来的客栈,先安顿下来。
等她洗漱好从房里出来,车夫才急着来报,说是李重阳等不及已经先去金铺了。
顾思晓也不急着追去,让车天下去后,就坐在房里喝茶看书,小蝶见她这样,也渐渐安下心来,索性坐在桌旁绣起了手帕。
李重阳这一去,直到黄昏也没有回来,顾思晓也不急,笑着吩咐小蝶叫吃的,“叫车夫也吃饭,李管事说不定不会回来吃饭了……”
小蝶应了声,起身才要往外走,就有人敲门。
却是李重阳和张掌柜二人。
一进门,张掌柜的就拱手作揖,“小娘子莫怪小的来迟了,都是铺子里事多,小的该一见到李管事,就立刻来见小娘子的。”
“顾小娘子是个性子好的,不会怪你。”李重阳笑眯眯地说了句,看顾思晓的眼神里却是隐藏着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顾思晓也不在意,“我刚让小蝶去点菜,既然张掌柜的来了,就由我作东……”
“这可使不得,该小的请的,还请小娘子和李管事捧场。”张掌柜的如何肯让顾思晓请客,连说带劝,求着二位赏脸去了酒楼。
在雅间里,趁着李重阳出去,张掌柜的立刻就把李重阳卖了,“小的可没应下张掌柜的什么,虽说他也许小的荣华富贵了,可小的只要一想到黄掌柜落的那下场,可是怕了。小娘子,回头您可要和少东家说,小的真的是一心一意做事,半分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有。”
顾思晓笑着点头,安抚他道:“我姐姐最喜欢的就是老实人,要不然也不会让张掌柜的升作这个掌柜了。这清水县的生意也算是老字号了,只要张掌柜的你用心经营,绝不会比黄掌柜在时在,你尽管安心好了。”
果然李重阳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拉拢张掌柜的,也是,清水县的生意在分店里算是上乘的,他想从薛婉华手里夺权,自然是得拉拢住张掌柜。
“李大哥可还记得是如何到的薛家?”往客栈走的时候,顾思晓故意问这个,“我是听家里人说过,李大哥那时候还是病着,要不是爹爹请大夫医治,怕是——啊,我说这个,李大哥不大喜欢听?”
“怎么会呢?”李重阳笑笑,眼底却没半分笑,“我时时感激伯父,若没有他收养我、栽培我,怕我也不过是个流浪街头的乞儿。”
“李大哥还记得父母吗?听祖母说,李大哥父母乃是忠义之人……”
“你想说是忠仆吧?”李重阳冷笑了声,“老夫人总喜欢这么同人讲。是,我父母是奴仆,而且,死得惨烈。小娘子,”他眯着眼看着顾思晓,沉声道:“你也是奴婢出身,应该能理解我的——就算父母是仆,可不代表子女也一辈子是别人的奴仆!”
看着他因野心而晶亮的眼眸,顾思晓没有再说下去。
她要提醒她的,是忠义,而不是奴仆身份。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感念李重阳父母的忠义,觉得她该敬重李重阳,与他和睦相处。可是,她心里又很清楚,对于李重阳而言,什么忠义都是虚的,就连薛文的养育之恩,都是虚的,他想要的,只是薛家的财产。
“一个人,可以恶,可以凶,也可以狠,可是若连感恩都不记得,那这个人就废了……”
她低声呢喃,本来也并不是说给李重阳听的,可他偏偏就是听到了,听得大笑,“感恩?!这话真不该由你来说。顾画儿,你若是感恩,又怎么会在薛家闹出这么多事来?想从薛婉华手里夺权,你——还不够资格!薛婉华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她夺权?!压下大笑,顾思晓只定定地看着李重阳,“同样的话,转送给你!李管事,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做的那些花样儿吗?我告诉你,你就算成了薛家的赘婿,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薛婉华,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