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看没动静的花厅,她也觉有些怅然。
若认真说起来,何夫人并不是她的仇人,只是被何知府所累……
“顾姐姐,我娘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就让那贱人与她赔葬!”
手一颤,顾思晓看着一脸认真的何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个天真又烂漫的小女孩可能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吧?!
垂下眼帘,顾思晓再也说不出安抚的话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刚才去打探消息的仆妇就回来了,面带阴郁,吞吞吐吐地说兰芷流了个婴儿,听大夫说可能是个男婴。
听得发怔,顾思晓心道难道那兰芷真的是有了身孕,再一想,却差点笑出来。
还男婴?!那兰芷跟着何知府最多也不过一月,能有身孕都是厉害了,又怎么能看出是个男婴呢?
说不定那大夫也是苏景春安排的人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却做出惶惑之色,“这如何是好?!这事儿,还得告诉夫人,早做安排。要是何大人问罪……”
“他能把我如何?要判我的刑!杀了我?!只管来好了!”
“娘……”何月一转身,几步跑上台阶,却不敢扑进何夫人怀里。
笑着揽住女儿,何夫人柔声道:“娘没事,我的乖乖,娘好好的……”
“夫人,要不还是和大人好好说说吧!”
有仆妇低劝,何夫人却立刻翻了脸,“说什么说?我为何做了十几年贤妇,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一个又一个的贱人纳进府不说,还说我是恶毒,看不得他有儿子!我就是再窝囊,也不能让他欺负我的女儿!”
尖声嚷了句,何夫人醒过神来,转向顾思晓,“顾小娘子,让你看笑话了。这是何家的丑事,还请顾小娘子念在月儿面上,不要往外传。若是……”
没有继续说下去,何夫人只是淡淡笑了笑。
现在好话好说,说让你看我女儿的面上,你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看我女儿的面子了。
这微笑背后藏着什么,顾思晓自然是清楚得很。也不多说别的,她笑着施了一礼,又和何月低语了几句,就告辞离去。
穿过园中时,远远地看着怒气冲冲而来的何知府,顾思晓也没逗留,趁着何知府没走过来时,径直走出二门。
送她的仆妇倒是松了口气,又担心地回头去看,根本就没看到顾思晓脸上那抹古怪的笑。
出了何府,顾思晓就去了茶楼。
就像她想的,苏景春果然这时候在茶楼等人。
看到顾思晓,先就笑了,“我就猜你是一定要来凑热闹的。再等等,应该很快就来了。”
果然是很快,不过一刻钟,那替兰芷看病的大夫就被带到他们面前。
“小的已经依言行事,说了那位娘子是小产——公子,若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做了,可是那大夫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想来在知府府里头做这种事,也是壮着胆子的。
苏景春笑得温和,“怎么会出事呢?那位兰芷姑娘是知府大人的心头宝,她自然会安抚住大人的,再怎样,也追究不到你身上。你只管放心——日后,还少不了麻烦你……”
说着话,他抬了抬下巴,在旁边候着的苏竹立刻上前,笑着拉了那大夫出去。
虽没看到苏竹的动作,可隔着门仍能听到那大夫的谦虚声,“这么多钱,小有受之有愧……”
财帛动人心,刚才还怕得不行的人,现在没有半分惧意了,还一再笑说“要有什么事,公子尽管再找小的。”
虽然已经猜到兰芷流产多半是假的,可是从屏风后转出来的顾思晓还是忍不住道:“那位兰芷姑娘果然是厉害?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
苏景春一愕,随即笑起来,“这话你也信?不过是自抬身价罢了……”
门一开,苏竹转进门来,笑道:“公子,那头已经传来消息了,说是何知府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吵得很凶,连门外都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想来,这会儿那位知府夫人真的是心灰意冷了!苏梅要有用武之地了。”
苏景春一笑,淡淡道:“苏梅自有主张,你不用去催他。”
这话,顾思晓也信,只是她还以为苏梅一定会急着行动,却不想直到了两天,苏梅才有所行动,而且还不是亲自去拜访,而是打发人送了一本戏本子过去。
说是找到难得一见的珍品,想让夫人也品鉴一下。
何夫人见到这本戏本子,是个什么反应,顾思晓不得而知。只是第二日,何夫人就悄悄到了戏园子,私会苏梅。
“也真亏得你还记得我说过要看这个本子……”才说了一句话,何夫人就流了眼泪。“连你都能这般待我,怎么我夫君居然那么狠?!明知道我身子弱,刚刚还晕过,就能那么对我大喊大叫,全不顾夫妻之情……”失声痛哭,何夫人再也压抑不住满腹辛酸,“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为着他做的那些脏事,我能得了这个心悸的毛病吗?!没良心的男人!也不想想当初辛苦陪他熬着过苦日子的是谁!?如今升官了发财了,就以为自己真的平步青云,可以不要我这个结发妻子啦!我呸,就算他攀上了太子那棵大树,也不过还是个没用的芝麻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