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得都不是很好,辗转反侧,让睡在她身边的沐峰也爬起身来。
“娘子可是有心事?”点了灯,他俯下身低声问着。
虽然沐峰为人平庸,但性子却是极好,对薛婉华也是真心爱惜敬重。
就是薛婉华原本不过是想找个过得去的男人过日子,并没有想太多其他,可相处日久,也不知不觉中对他敞开心扉。
这会儿,竟是不知不觉就把担忧的事讲了出来,“我只怕苏公子家中怕是要反对,如果苏公子迫于家中压力,不来提亲,小妹怎么办?!”
“苏公子是那种会迫于压力放弃心上人的人吗?”
沐峰沉默片刻,才问了这一句。
“我没有见过那位苏公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若是他真的放弃了,我想并不是小妹该托付终身的人,小妹另择他人就是,也不必把那位苏公子挂在心上……”
“他、他不该是那样的人……”
如果苏景春就这样放弃,小妹固然会伤心,而她也会……
捂着胸口,薛婉华皱起眉来,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她怎么会看错人呢?!若她曾经一直挂在心上的男人却是那样卑鄙不堪,她真是……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可是沐峰却没有追问,只是笑着握住薛婉华的手,柔声道:“娘子,睡吧!不管怎么样,都得等明天再说。若你一直担心,那不妨由我去见一见那位苏公子,探一下他的口风。”
是该探一下口风,可是第二天,薛婉华却没让沐峰出面,而是她自己亲自前往茶楼去找苏景春。
可是到了茶楼,才知道苏景春竟然不在。
“听说是郑世子要回京去了,我家公子去赴宴吃酒了。”
心里放不下,薛婉华索性又去了那伙计说的酒楼。
位于大名湖畔的太白居,整个三层都被包了下来。
薛婉华不好硬闯,只能在二楼相候。
把玩着茶杯,她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只听得乐声悠扬,隐有女子的欢声笑语。
皱起眉,薛婉华还在想着楼上该是怎样的旖旎风光。
就听得“砰”的一声,楼上乐声突然一静,只听得一个男人在大声责问:“苏公子是看不起我郑轩吗?那晚宴会上,那么多乡绅名流都吃了同样的酒菜,吸食了同样的福寿散,可就你苏景春一个人跑回去就请了大夫!怎么?怕我下毒害你?!”
这样的质问,就是薛婉华这样的局外人,也听得一愕,想着楼上的情形,不免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
这大声质问的人,一定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那些乐伎,连声都不敢出了,想来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一定骇人至极。
她心里发急,一直踮着脚往三楼看,却仍听得模糊不清。
那是苏景春的声音,斯文而淡定,声音也不是很高,她只能隐约听到什么“幼时曾误饮毒酒,身子羸弱”之类的,又什么“世子若不信,可请那位大夫来一问便知”。
“是吗?我倒不知道苏公子居然还昏过去了!真是,那晚人人都觉得舒畅,只苏公子一个,居然那么受罪,可惜了,那样飘飘欲仙的滋味,你居然没福气尝试。”
郑轩大笑着,似乎已经去了疑心。
听得楼上乐声再起,薛婉华虽然看不到楼上的情形,却也是松了口气。
在二楼饮了半壶茶,楼上的酒宴才进行了一半。
薛婉华唤了伙计,赏了钱,托他请了苏景春下楼一见。
又过了一刻钟,苏景春才珊珊来迟。
看到苏景春虽略显清瘦,可神情却仍一如往常,薛婉华才真的觉得安心了。
相互见了礼,她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就问:“苏公子当日说的话还可当真?”
苏景春看到薛婉华,已经立刻就猜到是什么事了。
未出阁的姑娘,三天三夜不归,放在哪家,都是天大的事。
“自然是真,薛二娘子,我苏景春说话一言九鼎,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就在这一两日,我必请人登门拜访。”薛婉华大喜,站起身来,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恭候了。”正要告辞,楼上已经有人摇晃着身子下来,“呀,苏兄,原来你是躲在这里与人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