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这样的目光,李重阳眨了眨眼,有些受到迷惑。
这一瞬间,他忘了之前他们曾经针锋相对,明争暗斗过,只记得这近一个月里,顾思晓对他多么崇敬,多么关心。
忍不住就伸手握住顾思晓的手,他带着哭腔道:“画儿,你三姐实在是太狠了……”
被突然抓住手,顾思晓只觉得恶心,可是为了大计,她也只能忍着。
“怎么会呢?三姐一向都和姐夫那么恩爱,羡煞旁人。又怎么会动手抓伤你呢?”
“你还不知道你三姐是个什么脾气吗?就是从前,你不也和她吵过,还打过架吗?”
垂下眼帘,顾思晓笑道:“这倒也是……”微微一笑,她抽回手,抬手,似乎是想摸一下李重阳的脸,却又在下一瞬缩了手。
“不要再喝闷酒了,姐夫。你回家去好好和姐姐陪个罪吧!只要你服了软,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再怎么说,你也是薛家的赘婿,说句不好听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就只当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忍吧!”
“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李重阳怒喝,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画儿,你也认为我是赘婿,就得一辈子在薛家低头做人是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思晓忙摇手,“其实,我知道姐夫你的野心——在从前,我把你视作敌人,总是盯着你。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正因为盯着姐夫,我才知道姐夫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就算没有薛家,你也能做出一番事业……”
这话,说得真是太打动李重阳的心了。李重阳激动地看着顾思晓,沉声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画儿,原来画儿你才是我的知己。”
垂下眼帘,顾思晓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姐夫,自从知道你我原来有那样的渊源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早点知道,不那么针对姐夫就好了,或许,我们之间也不会闹到针锋相对,看彼此就觉厌恶的地步。姐夫你也未必会……”
突然住了口,顾思晓没有再说下去,可是瞥向李重阳的那一眼,却似颇有深意。
李重阳心情激荡,竟是因着那一眼,大觉心醉。
他也是花丛老手了,这含羞带怯的眼神,欲语还羞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他又岂不会知道?!
“画儿,”站起身,他想要抱住面前的可人。
却不想顾思晓一转身,竟是闪身避开。
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意思,顾思晓抽身而去,却在离开之时,扶着门框回眸,幽幽地望着李重阳,她低声道:“只恨——太迟了……”
廖廖数语,她转身就走,可那最后的一眸却让李重阳呆怔当场,久久未能回神。
太过震惊,也太过狂喜,他根本就没有觉察到屋顶上一片薄瓦无声地又覆了回去。
一道黑影投入夜色,在长街上疾驶不到半刻,已追上跑得并不快的马车。
一跃而上,黑衣人还没坐稳,身子已经一闪,抓住挥过来的匕首。
恼道:“你要谋杀亲夫啊!”
“谁让你穿成这样跳上车的?!”
顾思晓抱怨着,嗔怪地瞪着摘下面巾的苏景春。
“我不穿成这样,怎么盯着你和李重阳?!”苏景春挑起眉,突然又笑了。
凑近了身,他轻佻地挑着顾思晓的下巴,“刚才你可没反对!”
“什么?”忽然意识过来,顾思晓打开他的手,啐了一句:“好不知羞!?”
“和我娘子,有什么好羞的?”苏景春笑着回了一句,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擦。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混帐拉你的手时,我恨不得跳下去宰了他。”
“那你怎么不跳下来宰了他?”顾思晓哼了一声,突然又道:“其实,你真一刀宰了他,可能更痛快些。这样费神,也不知最后可不可行——有时候我倒想,一刀宰了他也好。”
“你若真这样想,那我就回去宰了他。”
“我就是说说……”拉住苏景春,顾思晓低声道:“可能是我还是没有放开吧?只希望这一次的谋算能够成功,能让他亲口承认自己所犯的罪恶。若还是不成,那真的是……”
低叹一声,她倚进苏景春怀里,轻声道:“如果这一次没有成功,那你就帮我找些药吧!我想亲手毒死他。”
“何必呢,我一刀就能解决他。”苏景春皱眉,“我不想你脏了手。”
“我的手已经脏了——还怕再脏一次吗?”顾思晓笑笑,淡淡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之前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可是到底还是有人因我而死。无论如何讲,我都是脱不了干系的。所以,我真的不在乎亲自动一次手。”
“我在乎!”苏景春轻轻拍了下她的额头,“顾思晓,我喜欢狐狸,不喜欢狼。所以,你就做只有点小狡猾的狐狸好了,千万别作凶恶的大灰狼——我不喜欢的!”
白了他一眼,顾思晓想想也笑了,“苏景春,你知不知道狐狸也会吃人心肝的?难道你没听过《封神演义》的故事吗?”“啊,妲己?!”苏景春吃吃地笑了起来,搂着顾思晓往怀里带,“好啊好啊,你来吃我的心肝,我最喜欢了。”“真是不要脸……”顾思晓用力推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整个人都被他搂进怀里,身子越来越软,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