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莫要乱讲,这个事我可是知道,你们没见薛家这次的葬礼只葬了薛家三娘子一个吗?我和你们说啊,这事是这样的,薛家三娘子招的那个赘婿……”
这样、那样的消息,满街都是,顾思晓听了不少,甚至连说她是“天煞孤星”,方了薛家的,都听过了。
虽然听得多了,可是她却没太过放在心上。
这些谣言,随他们怎么传都好,只要不被传到薛文耳中就好。
把门户关严,顾思晓生怕有一丝风声传进薛家后宅,惊了正在静养的薛文。可是,这世上又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到底纸包不住火,薛文还是知道薛婉盈的死讯了。
听到消息,顾思晓匆匆从铺子里赶回薛家,迎面就碰上从屋子里出来的大夫。
看到顾思晓,那大夫摇了摇头,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
顾思晓又急又惊,进了屋,就看到低头垂泪的云姨娘。
“小娘子,你可回来了!大夫说,说官人他二次中风,这次怕是要瘫在床上了。”
云姨娘哭得伤心,顾思晓反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死!
想起之前说她方了薛家众人的话,顾思晓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如果她没有认薛文为父,进了薛家,或许薛家不会——不、就算她没到薛家,李重阳也不会罢休,这种事,早晚而已。
钱,就是魔鬼,一旦被它控制了心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爹爹,我来看你了……”
看着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是一直流口涎的薛文,顾思晓咽下了后面的话。
轻轻握着薛文的手,她低声道:“爹爹,我知道你神智是清醒的,我说的话,你一定能听懂——对不起啊!我不该瞒着你的……”
一句话说完,她先流了泪,“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在三姐姐的事,只能同你说谎。我、我……”
她还没说完,薛文已经泪流满面,眨着眼,却苦于二次中风,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你放心啊,爹爹,我会照顾好奶奶和两个孩子。还会请最好的大夫来看您,爹爹,你就是薛家的主心骨,只要您在,薛家就还是薛家!”
和薛文是这样说,可是薛家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薛家。
因为李重阳的死,那些之前投靠他的掌柜们,如今也是人心惶惶。谁知道这新上任的小娘子会不会找他们的茬呢?要是把他们一起都开了,那可怎么办?!
“我说,大家伙也不用那么担心。不是有句话说‘法不责众’吗?再怎么说,咱们这些掌柜的可是有十几二十个呢!她要是一起都开除了,那薛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她上哪一下子雇那么多掌柜的呢?”
被聚在一起时,有掌柜的大着胆子给大家壮胆。
这话一说,还真的让众人安心了。
这话有道理啊!那小娘子就是真成了少东家又怎么着,还能真把他们开了?
这样想,面对顾思晓时,个个都觉得胆气足了,没有半分理亏的意思。
环顾在大厅里的掌柜们,顾思晓只觉得可笑。
这些人,跟着李重阳贪墨薛家的钱,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呢?
“各位掌柜,从今天起,薛家大小生意都由我暂时接管。在这里的,也都是熟人,我也就不再说那些客套话了。”
用目光扫了一圈,顾思晓沉声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李重阳是怎么死的,相信各位也都知道。”
她说到这话,那些原本还仰着头的掌柜们,脸色也有些难看,南城的张掌柜还立刻垂下头去,刻意避开了顾思晓的目光。
“他死之前,在薛家做了什么,这个我想是不用我说的,你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要说呢,我也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所以,打一开始我也没打算对各位掌柜如何。”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是还没缓过神,顾思晓已经又道:“可是,薛家也不是开善堂的,更不是那种让人偷了抢了,还哑口无声的人家。所以各位掌柜的,也都别在我这儿装哑巴!大家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说话办事都豁亮点儿!”“我不报官拿你们,可是你们从薛家拿的,都要还回来!十天!我只给你们十天时间,交还回赃款的,我就既往不咎,咱们照样是好宾主!可要是不还回来的,那就对不住了!开了他,送去衙门里走一遭不说,我还要把他做的那些事,公布于众,断了他在这一行的路!”目光扫过表情各异的掌柜们,她冷冷道:“到那个时候,各位可别怪我心狠,这也是你们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