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远的,就是近两年,给李家送的银子也有快两万两了。
是,薛家是有钱,可是也架不住这么花啊!
她当时没说别的,却是拿着帐本直接去了老太太房里。
这平日里几百两、几百两地送,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一积得多了,看着却是吓人。
顾思晓等老太太看完帐,直接就问:“奶奶,您在京里还另养着儿子、孙子啊!这一养就要养一辈子?可是不怕太溺爱了,把他们都养废了!俗话说惯子如杀子,您现在,对京里那家可是太惯着了吧?”
一句话,让薛老太太也变了脸色。
寻思半天,叫云姨娘把来往的礼单拿来一看,更是半晌都没回过味来。
薛家给李家的,直接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可李家回的礼,不是文房四宝,就是什么时鲜水果、点心之类的,比寻常百姓送的节礼还要轻薄许多。
“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官宦之家,清寒度日,亲家莫要见怪。”
薄薄的礼单,活似在说这么一句话。
清寒?!
薛家年年送的钱,让李家会过上什么日子,老太太心里头清楚得很。
若是这样,还叫清寒,老百姓可真就都不用过日子了。
也是动了怒,薛老太太也不再惯着李家了。
顾思晓一说怎么做,老太太立刻就点了头。不仅如此,还亲自写了一封信。
“姐姐,这些节礼可是不薄了,哪一样,都是值些钱的,少说也花了百八十两呢!”
看薛婉亭听到这个数字气得浑身发抖,顾思晓不禁叹了一声,“我实话和你说吧,这些节礼,就是奶奶亲自挑的。而且,日后也大概就是照着这个送了——这封信,姐姐可以看下,若看完了,还要闹,那我只能送客了。”
接过信的时候,薛婉亭还狠狠地瞪着顾思晓,可是看完信,就蔫了。
“为什么这样?奶奶怎么能这么对我?!明知道、明知道……”
呆坐在椅子上,薛婉亭突然扑向顾思晓,“画儿,好妹妹,就当姐姐求你,你帮我和奶奶求求情啊!我真的不能没有那些钱的!你们不知道,京里开销太大,我们家全靠着这些钱才能过下去!突然这么断了,可让我怎么回去见官人呢?”
“姐姐,”看着突然就软了下来的薛婉亭,顾思晓也觉得替她难过。
“一个男人,本该养妻活儿,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就没听过哪个男人,还要娘子养的。”
“不怪官人,是我自己愿意的。”还在维护李家的人,薛婉亭涩声道:“官人看重我,我是他的妻,怎么能像那个贱人一样什么都不为他着想呢?”
“可惜,你就是再为他着想,他也没为了你丢开那贱人!”
到京里后,顾思晓也打听过,知道李家姐夫有个妾。虽说是妾,可在李家却很是得宠。
如果不是薛婉亭负责着一大家子的开销,说不定早就被那个生子的妾抢了主母之位。
“既是官宦之家,当知宠妾灭妻是什么样的罪。姐姐何必怕呢?”
顾思晓低叹一声,又道:“要说,这世上没有人是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姐姐,我是真心为你想,才劝你找个营生。你想凭着养家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得靠你自己——只是,说到底,这其实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我不管,我不能让那个贱人得逞,只有我管家,官人和老太爷,还有老太太才会看重我。”
听到薛婉亭的话,顾思晓摇了摇头,也不再劝,“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劝姐姐了。我这里有一笔钱,你若是肯做些小生意,这笔钱可以暂且借你——是借,一年之后,你需连本带利还我。若是还不出,就别怪薛家不会再理会你。”
“做生意?”薛婉亭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幽幽地笑了下。
“到底还是得做生意啊!那时候,我也曾经想过留在济南的……”深吸了一口气,薛婉亭抬起头来,“好!一言为定!一年后我连本带利归还——再怎样,我也是姓薛的。我不信你这个外人都能做生意,我薛家自己的女儿反倒不成了!”
闻言失笑,顾思晓也不生气,反倒为薛婉亭能够还有这样的志气而欣喜。
虽然没有相处过,但她也盼着薛家这最后一个女儿能过得好。
“既是如此,姐姐就请写下借据吧!做生意最重信用,这契约是免不了的。既便是亲姐妹,也还要有证有据才好。”“自该如此。”薛婉亭点点头,提了笔就写借据。双目有神,神情稳重,和之前一来就与顾思晓吵的样子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