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帮我看着火就好了。其他的我自然会做。”
看那些材料,这是要让参赛的从第一步做起,送来的竹子虽然是劈好的,可是却还没有做成蔑片,而且纸也没有裁开。
这样做法,自然是人多好做些,大扇师不用管那些最基础的,只要管最后的步骤就好。而她这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眯了眯眼,顾思晓打开手边的匣子,取出了用惯的刀。这把刀,也跟了她几年了,今天真是要发发威了。
香才一燃,顾思晓已抓住砍好的竹子,先是用大刀劈,再用小刀片成竹蔑,而那头苏梅也按顾思晓的意思管着大锅。
眼看着大锅里的火已经滚了,顾思晓放下手下的刀,自匣中取出一只小包,借着身体的遮掩,直接倒进了锅里。
苏梅看得真切,却只装作没看到。
顾思晓转身,抱起削好的竹蔑,丢进锅里去煮,又大声吩咐苏梅把另外一口锅也烧起来。
苏梅转头看看旁边,别的工棚的确也是生的两口锅,不过人家都是用来煮竹蔑,这样子可以保证用来做扇子的材料够用。
以为顾思晓也要再多煮一口,他还要去挑水,去被顾思晓拦下,“那口锅要干烧!”
“干烧?”苏梅微怔,还觉疑惑,可等过一会就知顾思晓的用意了。
别家用两口锅煮竹蔑,煮好后的竹蔑直接铺在工棚前晾晒。
顾思晓却是把煮好的竹蔑放在另一口锅上熏干。这样一来,晒干的速度无疑就快了。
只是,“真是个傻的,那小娘子一定不懂行,居然用锅熏干,也不怕熏过头了,竹蔑太脆,容易断了。”
苏梅耳朵尖,自然听到旁边人的笑话,“小娘子,你听到了吗?这个法子……”
“你只管听我的,别人的话不用理会。”顾思晓抬头,目光清冷,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这一刻,苏梅突然觉得顾思晓有那么点像他家公子。
抿了抿嘴角,苏梅也不说别的了,只照着顾思晓的话去做。
手中不停,顾思晓片了一地的竹蔑,将由苏梅熬煮、熏晒,自己却是数好了牛角钉,裁好了纸,等苏梅这边竹蔑一晒好,她就拿过来打洞。活儿做得利落,用那专门打也的小锤,一打一个准,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可见已经不知做了多少遍这样的活计。
苏梅看得直眨眼,心里忍不住想。虽然苏家也是以扇起家,可是他家公子却根本没有学过这制扇的手艺,反倒是这未过门的主母,却是有一手制扇的好手艺。
只是奇怪,为什么她不以苏家的名义出赛,反倒以这个已经败落的顾家的名义出赛呢?还真是个奇事
哪里知道苏梅在想什么,一旦开始做活,顾思晓眼里就只有这些竹蔑,根本就看不到别人。
她并没有削太多竹蔑,一个扇师制扇,就是有人帮忙,可是这其中的步骤太多,短短三个时辰之内,基本不可能做得太多。
她算计着自己的速度,只削了足够二十把扇子的竹蔑,这头打好了洞,连身子都没挪一下,直接就一手取过牛角钉,把刚才打洞时就已经分好的竹蔑片拢起,一钉一合,就是一把扇骨制好。
二十把扇骨制好,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而这,连一半都不算完成。
抿着嘴角,顾思晓顾不得喝上一口水,取了裁好的扇面,直接开始糊扇面。这糊扇面的活儿,她更是熟,又不用像之前煮晒竹蔑一样要等时间,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已经糊了二十个扇面。
半个时辰,画二十个扇面,太急了,根本就是完不成的任务。
急中生智,顾思晓打开文房四宝,也没有调颜料,直接就是用墨,一提笔,却是画的两根墨竹。
墨竹清癯,枝枝斜横,脉脉相连。
两杆墨竹画完,已是一副极好的扇面。
顾思晓想了想,又录了一首诗于上:“秋风昨夜渡潇湘,触石穿林惯作狂。惟有竹枝浑不怕,挺然相斗一千场”注:引自郑板桥
不用调颜料,光画墨笔就简单许多,而且越画越熟,几笔就能画完,顾思晓笔下不停,一直连头都没有抬起,等到管事报时,令各工棚收工之时,她恰恰落下最后一笔。
不好收扇,她转过头去看,也不知干了几把,心里不免有些发急。但这个时候,管事已经来收扇了,她也不好再画下去,只能招呼苏梅一起收扇,从最开始画的收,收得极慢,只盼着能再多干几分,不要一合上扇,就毁了扇面。扇子一交出去,人好像就松懈了下来,顾思晓坐在工棚里,听着旁边工棚里的笑声,一颗心却是紧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