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全一早就兴冲冲地到来,见了阮飞烟与娴妃,只向阮飞烟点头道贺:“恭喜娘娘,请听圣旨。”
阮飞烟觉得奇怪,问:“吴公公,是不是哪里错了?丽媛……?”
吴书全道:“娘娘只管听旨,皇上的圣旨并没有提到旁人。”
阮飞烟一怔,倒也沉静下来,乖乖跪下来听旨,其它冷宫中等人见她跪下,也一并跪了下来。
吴书全道:“阮氏飞烟温柔娴淑,久侍君旁,今怀有龙子,着即日起复珍贵妃位份,助皇后协理后宫之权,软旨。”
圣旨中连一句都没提到娴妃,但众人依规矩仍然高呼万岁,阮飞烟由初菊扶着起来,看了一眼娴妃,伸出双手接过圣旨。才问:“吴公公,怎么会这样?”
吴书全脸色也不大好,想是昨天折腾了一天一夜没精神的原故,他看了看娴妃,只是道:“月贵人作小产将,知道娘娘您怀有龙胎,只道娘娘有福气,却又道娴妃本是不祥之人,一起复位怕是影响了娘娘的胎儿,想是皇上也有顾忌,所以并没有提到娴妃娘娘的事。”
如此冷漠,阮飞烟只感到手脚逐渐冰冷,想是皇上看到月贵人身子不好,一时伤心才没空搭理身处冷宫中昔日他最疼爱的妃子,可是既然圣旨都下来了,能抗旨么?
不,抗旨等同杀头,不能抗旨,但总不能让娴妃一个人在冷宫生活吧。
实在让她头痛。过了片刻后她问:“皇上现在在哪?本宫要见他。”
吴书全恭谨地道:“回娘娘,皇上今朝一早上了朝,满朝文武大臣都在为月贵人作小产一事担忧,下了朝皇上携皇后到庙堂上香祝祷,怕是一时不能抽空来见娘娘。”
这么说来不就是让她阮飞烟无声无色复了位,这种形式想是别的妃嫔看了也要笑话,皇上太不重视自己了。想了想,她道:“吴公公请领路,本宫也要到宗庙上香祈祷。”
吴书全为难地道:“娘娘,这不太好吧。”
阮飞烟一咬唇:“有什么不好的,本宫就要去,而且要比他们先到宗庙才显得本宫更加有诚意。”不容分说,先让初菊替自己梳妆换衣,再携了初菊与御前的宫女内监一行浩浩荡荡地来到宗庙,进了宗庙,只留了初菊在身边,上香后她只身跪在蒲团上,闭目合十。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却并没有一个人上前通传,想是皇上下令不必通传,阮飞烟依然双手合十,闭目虔诚地道:信女后宫阮氏,怀有龙嗣,心怀感激,面对菩萨诚心许愿,愿后宫之姐妹一片祥和,健康安乐,保佑后宫怀有身孕的月贵人能得菩萨保佑,渡过这一关,若得此愿,信女愿长食斋,一心向佛。
她不知道身后站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她们看到她跪在这里是怎样的反应,但她知道,她温婉的声音,诚心的祈祷只需字字刻在他心里便可,更何况这大殿上香火紊绕,更显得她白衣白裙,黑发及腰飘逸如仙。
这样的祈祷当然不是发自内心,甚至带着点恨意,可是在旁人听来,又是那么有诚意,一字一顿都平缓无奇,发自肺腑似的。
大殿内寂静,呵,真是静,彷佛大殿里根本没人一样,只想到香烛烧燃的声音……
明明知道他就在身后,那香囊传出来的香味正是她绣给他的,那种香味可谓独一无二,混入了药香,薄荷叶,紫须,薰衣草,玫瑰花,淡淡的香味,人闻了后精神百倍。
他像是也在争扎,或许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良久,一声叹息,他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道:“烟儿,是你么?”
这样熟悉的声音叫人落泪,喉咙哽咽,鼻端一酸,竟没有勇身转过身去,只难过地道:“臣妾得蒙圣恩,特来谢恩。”
他走到阮飞烟身边,伸手拉她起来:“烟儿,你这样叫朕难过。”
与他并肩站着,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妃嫔们艳羡的目光,终难掩饰啜泣的心,眼已含泪:“皇上……”泪盈于睫,她今日到来,不过是想在众女人面前拿回自己的脸面,她在算计他的心,而他一看到她梨花带雨的脸,忽然不知所措,牵起她的手道:“烟儿,让你受委屈了。”
阮飞烟哽咽地道:“皇上心里有烟儿,烟儿不委屈。”
说不委屈是假的,明明就是委屈得要死,但后宫之中不容真话,所以越是假的话越讨人喜欢。皇上听后果然很受落。
皇上动容,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皇后见状上前几步:“现在好了,珍贵妃又回到皇上身边,并怀有龙嗣,真是可喜可贺,怎么就落泪了呢?”顿了顿,她又道:“珍贵妃自从上次落水后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又来礼佛,本宫可真是担心啊。”
丽贵嫔走上前,笑着道:“嫔妾日夜为姐姐祈祷,希望姐姐身体健康,快乐常在,与皇上重修旧好,不避前嫌。如今看到姐姐健康如旧,与皇上一如从前,从前的许愿应验了,也算是得偿所愿啊。”
皇上拥着单薄的阮飞烟看了又看,像是永远看不够似的,道:“朕与爱妃有过前嫌么?”
阮飞烟焉然一笑:“从来没有,是臣妾不好,被发冷宫,如今只是更胜从前罢了。”
丽贵嫔听后恨不得挖个洞自己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