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好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想,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不知道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高兴?
她摇头,否认了高兴一说。
自己虽是新宠,但男人的心思,谁又揣猜得了?更何况他的女人之多,更不是第一个孩子,高兴一词试问又从何说起?
带着无奈的情绪入梦,梦见一张脸,他笑着对自己说:萍儿,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此誓永不变。
孩童戏言,什么叫永不变?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偏偏他们俩当时都认真了。
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水,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花盆底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咯咯的声响,晚风拂过,春末夏初的傍晚特别让人感到舒服,凌香小心翼翼地扶着阮飞烟走在回烟荷宫的路上,雪梅与初菊紧随身后。
初菊今天目睹阮飞烟当众去掉皇后的一个棋子,心情无比畅快,她见众人都默默,她想了想后道:“小姐,如今胡太医也被冠以庸医这个罪名而除掉,皇后便又少了一个得力助手,日后做起事来便没那么容易了。”
阮飞烟目视前方,她冷静地道:“别忘了,她可是皇后。前朝早已议论纷纷,说后宫珍贵妃坐大,皇后如同废后,此话日后可不许轻易提起了。”
初菊被责连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凌香轻笑道:“娘娘多心了,此行均是心腹,难道我们会说出去不成?”她这么说当然是想顾及初菊的感受,阮飞烟小心谨慎她是知道的,但为了这事而令初菊不快也不妥,只好出来打圆场。
阮飞烟叹了一口气,她回身:“初菊这丫头太小,凌香你可看紧点才好,在烟荷宫尚且要谨言谨行,何况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心隔墙有耳。”
“娘娘说的是。”凌香应着,随即朝初菊笑了笑:“初菊姑娘也只是一时心直口快,不过说回来,今日一事可真是值得高兴。”
阮飞烟知道她所指的高兴是何事,隐晦一点是说她除掉胡太医,又当众压倒皇后的事,当然,旁人听来不过是玉贵人怀孕一事。
对了,玉贵人怀孕一事还没告知皇上呢。
正沉吟着,吴书全远远走过来,见到阮飞烟便跪下:“珍贵妃在这里,让奴才好找啊。”
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并对阮飞烟有恩,阮飞烟于他一向和颜悦色,见他跑得额上细汗密布,知他劳苦,忙道:“公公请起。”
吴书全站起来,躬身道:“皇上今天晚上会到烟荷宫,叫娘娘准备一下。”
阮飞烟含笑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以后这等事叫下面的人去办就好,公公在皇上侍候便可。”说完朝凌香侧目,凌香明白主子的心思,递了条手帕过去:“公公好擦下汗。”
“谢娘娘。”吴书全接过擦干净额上的汗,手一伸准备把手帕还过去,却看见手帕已被汗水沾湿,一想不妥,不好意思地道:“待奴才洗干净手帕再还给姑姑。”
凌香笑着道:“又不是什么矜贵的东西,公公就留着自己用吧。”
吴书全一惊,道:“不妥,宫规森严,太监不能携有女眷的物件,姑姑这是跟奴才开玩笑呢。”
阮飞烟也笑,顺步向前:“公公知道皇上今晚过来所谓何事么?”据她所知,新晋了一班秀女后,后宫更为充实,皇上光是宠幸那些新晋答应、贵人都忙不过来,怎么有心思理会旧人?所以才有此一问。
吴书全知道这个主子心思细腻,换了其它主子他可能就会说:皇上想念娘娘便过来了,这是其它宫里的主子所期盼的啊,娘娘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她可是珍贵妃,于是他道:“娘娘您忘了吗?今天可是娘娘您的生日啊。”
阮飞烟低头一想才知道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前些年因为总盼望着,总会记住这个日子,心里期待着不知皇上又送什么东西给她,又或者安排怎样的晚宴来替她庆祝,渐渐地,不是皇上忘记了,便是因为其它事而担搁了,日越大越知道期盼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于是她开始刻意遗忘,遗忘母亲千辛万苦在N年前的今天将她带到这个世间来。如果皇上记得,那便是惊喜,算是苦中一点甜。
她很容易满足,真的很容易。这是皇上跟她讲的。
小小的一点安慰,她就觉得很开心了。
她用了不短的时间去遗忘,皇上偏偏却又开始记住了。就如今天,她都忘了,皇上却派人来说今晚要来跟她庆祝。呵,何等荣幸。当即她笑了,如春风拂过众人的脸般,她婉声道:“本宫没有忘记,烦公公告知皇上,今天晚上不会失约。”
吴书全领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