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出悲情戏,说一个女人为救一个男子而活活被火烧死,死后灵魂寄居在牡丹花里,男子时常在深夜与之相见,就像从前一样,直到另一场火卷来,将案台上的牡丹花燃尽。女人一直萦绕不去,是因为她舍不得离去,她爱这个男人,爱到连死都不怕,可是这个男人呢?牡丹花被燃尽后,不出二年便继娶,薄情,一如世间所有薄情的男人。
本就没什么好戏可看,阮飞烟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却不料听见女子抽泣的声音,她抬头问:“谁在哭?”
“回娘娘,是丽贵嫔。”谁是想起自己的身世,又或者触景伤情,一个有感情的人至少心不会太坏,阮飞烟道:“丽贵嫔怀有身孕不宜出席这种场合,吩咐下去,扶她到楼上的休息的琅房,等戏完了再走也好,以免失礼于皇后面前。”
凌香下去了,远远看见丽贵嫔被宫女一左一右扶着站起来,朝她礼貌地笑了笑,随即上了琅房。
戏还在继续,皇后与珍贵妃等一干人看得津津有味,可是阮飞烟眼睛虽在看戏,心却无时无刻留意着四周,只见丽贵嫔走后没多久,一个宫女便走至蓉妃身边,俯身与她说了几句,只见蓉妃点点头,那宫女又跑到玉贵人与盈贵人身边说了几句,盈贵人站起来跟在她身边的玉贵人轻说了几声,玉贵人本想跟随一起去,见她说很快回来,也便重新坐回椅子上。
阮飞烟见不对劲,盈贵人又是朝琅房那里走去,连忙换雪梅:“去把盈贵人截住,就说本宫有话要跟她说。”
雪梅闪身而去,在盈贵人踏上琅房楼梯的时候将她截住,她脸不红气不喘地道:“盈贵人留步,我家娘娘有请。”
盈贵人好奇地回头,见是阮飞烟的贴身侍女,只是好奇的哦了一声,并没有细问阮飞烟有什么事,便跟随雪梅走了回去。
那边厢见盈贵人走回去,玉贵人倒按奈不住了,也起身也往琅房走去,她是好奇,丽贵嫔有什么事要传盈贵人。
雪梅见盈贵人已走到阮飞烟身边,自己却快一步抢在玉贵人面前,到了琅房。果然不出所料,琅房里面的丽贵嫔主仆二人已遭毒手,那个传话宫正抬脚朝丽贵嫔的肚子踢去,看那脚大得像船一样,明显是男人的脚。已容不得雪梅细想,她扬声道:“娘娘,丽嫔贵就在里面。”她是阮飞烟的侍女,此刻也不管那人到底是惧怕阮飞烟还是怕事情败露,见有人来她也顾不得踢丽贵嫔的肚,一闪身已从另一个门出去,雪梅知道追上去也没用,只好留在原地,扶着已然昏迷的丽贵嫔。
一探她鼻息,见只是昏迷,又见她的肚子安然无恙才悄然离去。
这时玉贵人也已经到了,她见丽贵嫔主仆二人晕倒在里面,一时之间惊慌失色。
而楼下的人似乎也听到了楼上的动静,阮飞烟为首的妃嫔如贯而上,盈贵人见丽贵嫔躺在地上,玉贵人却呆如木鸡般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捂着嘴吃惊地看着她们。阮飞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看到了?”
盈贵人忙点点头,傻的都知道,阮飞烟叫人使了她过去,是想她避开这一劫,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可是,阮飞烟又怎么会未卜先知呢?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她甚至十分忙疑到底是不是阮飞烟设这局来一箭双雕,可是怎么又会中途把她叫了回去?
正胡思乱想着,丽贵嫔已经醒了过来,她见自己躺在地上,忙伸手摸肚子,见肚子还在才舒了一口气。却见门口站着一堆人看着自己,一时不知所措。
阮飞烟看了一眼凌香她们,冷声道:“去扶起娘娘。”
“是。”凌香与雪梅一左一右扶起丽贵嫔。
阮飞烟踏进去,坐在一张空椅上问:“妹妹见哪里不舒服吗?”
丽贵嫔扶着额轻声道:“除了头有点痛之外,并无其它不适。”
“妹妹上来是休息的,怎么晕倒在这里?如果不是我的宫女上来,还不知道妹妹晕倒在这里。”随即转向丽贵嫔的贴身宫女:“你主子怀着龙胎血气不足尚有可能一时体力不支,你倒好,怎么也跟着倒下了?”
那宫女一下子跪倒在阮飞烟跟前:“珍贵妃饶命,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
“不知道?”阮飞烟重复着她的话问道。
那宫女已经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回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一进来奴婢就闻到一股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脂粉香,还没扶丽贵嫔娘娘坐下便失去了知觉。”
丽贵嫔回过神来,也道:“佩言说的没说,一进琅房便闻到一股奇香,还没分出什么香味便已迷昏倒地。”说完看着阮飞烟道:“佩言是妹妹的家生侍女,不会害我。”
阮飞烟点点头:“那便是最好。”随即站起来:“此事实在奇怪,似乎有人算准妹妹看戏会累,会用到琅房一样,而又事先准备好迷香,如今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为安全起见,还是招太医来替妹妹把把平安脉吧。”
丽贵嫔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也因为这样,她更加相信阮飞烟,于是温婉地道:“一切听凭珍贵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