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飞烟抬眼看着她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眼睛蒙起了一层雾,看着眼前的她们居然是那么的不真实,她们跟了自己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日久生情并不代表是世间男女之情,也可以像如今这种主仆之情,良久,她平伏了情绪之后道:“好了,都别哭了,凌香,你去厨房叫他们准备一些姜汤,小连子似乎身子不爽,还有,拿点清粥小菜来,本宫突然觉得有点饿。”
“小姐,你觉得饿就好了。”初菊到底年纪较小,听到她要吃东西,比自己要吃东西还要高兴。
阮飞烟含笑朝她点点头:“跟着我这样的主子,难为你们了。”
凌香到底年长,阅历较多,连忙道:“娘娘快别这么说,能跟着您这样的主子,是我们尔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阮飞烟脸上这才稍稍有了点笑容:“去吧!”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去思考日后的路,到底是蓉妃从中作梗,又有皇后撑腰,这一场仗自己输了,也输得有体面,降为妃而已,自己又不是没做过妃,从头来过有多难?就连被打入冷宫都有翻身的余地,更何况,皇上除了下旨将她降为妃禁足烟荷宫之外也再没有其它任何对她不利的东西。
她那不合时宜的微笑落入雪梅的眼里,忽然有点同情她,有生父而不相认,帮亲妹反被其害,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好担心小姐会疯掉。
反正烟荷宫里的人从来都不喜欢与外面的人接触,平日里除了与娴妃宫里有来往之外,就没有听说跟哪个宫中妃嫔走得比较近。
这长达半年的禁足倒也与往昔有什么不一样。
倒是玉嫔,被皇上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而盈贵人倒整日陪在皇上身边,皇上除了上朝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玉嫔与盈贵人身边兜转,让人以为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只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盈贵人到底与阮飞烟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眼角眉梢总有几分与阮飞烟相近,一日,皇上派人给她送来一件丝绸长裙,长裙到脚裸,阔袖如蝶翼,腰中系长带,此物,最适宜跳舞,长袖飞跃,如水流云。
恰恰盈贵人是舞中之王,入宫前她额娘为了让她有一技之长,让她在舞蹈上下功夫,十年如一日的苦练,今日,终于可以派上场了,即使观众之有一个,他就是皇上!
而她额娘的愿望也终于可以达成了,入宫前她就曾吩咐:舞为君舞,长发为君留,一入宫门深似海,独善其身固然重要,但懂得争取更为可取。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额娘对她的教训,除了时刻谨记之外,也一直在寻找机会。
额娘还说,宫中除了皇后,还要留意珍贵妃,皇上专宠于她,但她却不愿独宠,德行方面始终没有亏,如果有机会将她扳倒,已经胜过独宠。
如今,自己不单扳倒了她,还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她司徒素盈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本以为这一场仗赢得光彩漂亮,却没想到珍贵妃在她入宫以来早就为她筹谋着想,这步棋,虽胜犹败。
她伸手抚摸这件如丝般顺滑的长裙,果然是极品,戴着护甲的尾指轻轻滑过居然没有勾起一丝一线,按道理,像她位份这么低的贵人根本没有资格得到这么好的绸缎做成裙子,但皇上赏赐,又是另当别论了。
沐浴更衣后穿上这条白如轻纱般的白裙子,长发随意搭在肩上,黑白相映得衬显得十分抢眼漂亮。忽然想起弘历对自己的温柔体贴,想起这来之不易的荣宠,她低头微笑,她这么一笑不要紧,却让身边的宫女看呆了眼,就连一直侍候在她身边的近身阳春都说:“小姐今天好美。”
她转身带着笑地问:“往日不美吗?”
“过去小姐一直在病中不肯示人,就连奴婢也只能看见小姐的一双眼睛,今日却是不一样,就连阳春都好像好久没见过小姐这么由衷地笑过了。”阳春老实地说,反正小姐今天高兴,说什么她都不会责怪。
盈贵人摸了摸脸,由衷地笑?由衷的笑一直是最唯美的,也是最摄人心神的,往往在不经意间便能触碰到对方最心底的感动,或许感动不是爱情,但那种一闪即逝的情感无法触摸,却又期待下一次再能拥有。
但瞬间她却沉下脸来:“后宫之中从来不乏漂亮的女子,你等在此逗我笑笑就好了,别传了出去白白惹了笑话。”
一宫奴才均恭身道:“奴才/奴婢知道了。”
这次皇上没有命人将她用被子卷起来抬到乾清宫,而是用软轿接了她,一般只有嫔以上的女子才能坐轿子,看来为了她这个小小的贵人,就连皇上也不得不破例,还是连续两次的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