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飞烟看了他一眼,缓声道:“起来吧!”
“是。”吴书全站起来,随即朗声道:“传皇上口谕,珍妃禁足半年期限已满,即日起撒离守在烟荷宫的护卫,烟荷宫众人可随意出入后宫,钦旨!”
阮飞烟抱着美顺欠了欠谢:“谢主隆恩!”
吴书全上前两步,逗着美顺道:“小格格长大了许多,娘娘是辛苦了,皇上今晚家宴,特意吩咐奴才告知娘娘。”
与世隔绝了那么久,一道圣旨下来说释放便释放,这是皇上惯以为常的作风,但她还没准备好面圣,故沉默几秒后她道:“吴公公替本宫回了皇上,说本宫身子不爽,怕扫了皇上的雅兴,不宜出席家宴。”
吴书全是宫中的老人,侍候过的主子也多不胜数,虽然不能揣测到主子的心思,但总能看出几分端苗,他看珍妃身子好着呢,怎么听到要出席家宴便身子不爽了?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猜想珍妃应该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召见,一时没准备好也是人之常情,他赔着笑脸道:“难得皇上高兴,又适逢珍妃娘娘禁足期限已到……”
“公公无需多说,本宫身子不爽是事实,不信可传太医给本宫把脉确认,至于皇上,本宫相信也不会为难公公的,公公就请直说吧。”眼中说不出的凌厉,清晰的目光告诉众人,她很清楚自己拒绝的是怎样的机会,怎样的人。而那个人,可以一把掌将她打死,也可将她从地狱中释放出来,荣衰之间,只凭他一句话。可是,她已经不需要了,她是铁了心要远离他,远离这个事非圈,关于家宴这种事,还是可免则免吧。
待吴书全走后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居然在这半年中安然度过,一点意外都没出,23世纪那些宫廷戏不是在禁足期间都要死一两个人么?看来电视剧为了演出有**,什么狗血情节都往里面套了。谁又会在禁足期间发现自己不小心怀孕了,还有了几个月的龙胎而自己却不知道,最后因为不能出去请太医而死一两个宫女或内监才让太医进来为她诊治?
要出去还不容易么?雪梅懂武功,自己也会飞檐走壁的功夫,虽然是渣了点,但出去是完全没问题的。
更何况,不是还有六皇叔可以帮忙么?
不过结束了也就意味着安逸的生活要被打扰了,她知道她禁足期满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后宫每一个角落,但她也不急,该来的总要来,她反而在这半年中学会了一样东西,就是淡定。
夜悄悄地过去了,翌日一早,阮飞烟换梳洗完毕,就听见娴妃求见。阮飞烟赶紧让她进来,她一见来便春风满面地道:“姐姐,看到你气息那么好我便放心了,这半年,你过得好吗?”
阮飞烟笑了,单凭她这句话就知道她们的情份并没有因此而生疏,她道:“妹妹有心了,有美顺美伴,再苦也不觉得苦。”
娴妃听见她提到美顺,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昔日你在禁足,我又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很多事力不从心,美顺落水之事我也只是听说,后来听说被六皇爷所救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听到皇上准许格格与你为伴,真是替你高兴。”
如此女子,怕是今生也难寻了,能同喜同乐,同哀同愁,她阮飞烟得何能,居然在对敌的身份上拥有这份友谊,她握着娴妃的手道:“让妹妹为我担忧实在不该,可是这半年来也换来了我宁静的生活,也算是值了。”
其实很多事情过了就是过了,重提也没什么意义,但有一件事她必须要了解清楚,遂又道:“姐姐还记得当日我被推出去,撞到丽贵嫔的肚子导致她滑胎一事吗?”
娴妃点点头:“我是不会忘记的。”
“那么姐姐知道推我出去的又是何人?”
娴妃摇摇头:“这倒不清楚,当时情况一片混乱,能顾着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待你被人推出去时,我也只看到你与丽贵嫔倒在地上……”
“你不知道,我倒清楚的很,推我出去的正是储秀宫的盈贵人。”
这话就像一个炸弹一样在平空炸起,娴妃失声道:“怎么会是她?”
“我被禁足之前去了一趟储秀宫,亲身证实了她就是推我出去的那个人,她误以为我命许太医在她药中做手脚的事是不想她面圣,不想她得圣宠。”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这是在帮她?”娴妃知道她的事,但不知道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阮飞烟摇了摇头:“我跟她说,她会信么?”垂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待她再抬起头来之时,目光闪出一道精光,让人觉得这半年,她没有白过,她道:“一个被药物控制几个月之久,不能以真面目视人已经是最惨,更何况不能面圣?后宫中的女子,除了你与我,试问是有哪个会拒绝面呈的?”
“说起面呈,昨晚家宴妹妹推说身子不爽,害我担心了一晚上,今天天一亮我就起床,心急着你身子怎样,却又担心你还在睡梦中,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候才急匆匆赶过来看你,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娴妃一开始假装生气,说到最后还是佯装生气地轻拍了阮飞烟手背一下:“下次不准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