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人身边并无侍女内监侍候,所以珍妃伸手去酒壶,亲自给玄景的杯子满上:“那日夜路相送阮氏一直记在心中,却苦于没机会亲自向皇爷道谢,今日有幸请到皇爷,皇爷多喝几杯才是。”说完又将杯子举起:“皇爷觉得此玫瑰花酒还能入口吗?是阮氏闲来无事,采初夏最鲜艳之玫瑰酿制而成,虽甜,却也不失烈。”
玄景似乎被她的话所吸引,居然重复地道:“玫瑰——”
“玫瑰花可入药,也可酿酒,这是小女子的心事,皇爷——”
“小女子——”
而珍妃却适时垂下头:“让皇爷见笑了。”
玄景随即醒悟过来,鹰目一柔:“娘娘——”
珍妃抬起头来,看着玄景双目,柔声道:“皇爷不嫌弃,可唤阮氏闺名飞烟,入宫这么多年,人前人后都娘娘,难免有些厌倦,除了娘家的人,估计已经没几个记得阮飞烟这个人了。”说得失落无比。
玄景心中一动:“飞烟!”
珍妃含笑回道:“皇爷。”
玄景动情地道:“那你也别叫皇爷,玄景听起来也怪怪的。”
聪明的珍妃随即道:“玄景!”
随着玄景一声落,整个凉亭随即静了下来,只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大地像静得无人一样——
不远处的蓉妃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恨得她牙痒痒的,恨不得扑上去跟珍妃撕打起来。
小蕊感受到她的颤抖,以为她站在雪地里太久而冷的,轻声道:“娘娘,不如先回去,这里太冷了。”
蓉妃看了亭内两人一眼,哼了一声:“回去吧。”
待她们走了后,凌香从不远处转出来,朝亭内的珍妃使了个眼神,珍妃心里明白,便站起来对玄景道:“今晚喝得也差不多了,妾身便不打扰了。”
玄景听得明白,心知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也起身道:“玄景谢飞烟款待,可惜今夜满天飞雪看不到月亮,下个月十五玄景再入宫与飞烟相聚,不知飞烟可应约?”
珍妃仰首微笑,丹唇微启:“求之不得。”
“送你回去。”
“几步之遥,不敢劳烦你。”
“举手之劳,烟儿可是要推托?”
珍妃知道他执意相送,便坦言接受:“有劳了。”
相偕到烟荷宫,宫中早有小连子等迎出来,凌香扶着珍妃进内,珍妃回头:“小连子,去送送皇爷。”随即美目一转,目光婉转在玄景身上:“与皇爷就此别过。”
纵然是堂堂男子,也被这美目所迷惑,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小连子见珍妃已经消失在门内,而皇爷却依旧傻站着,忍不住在心中偷笑,他道:“皇爷,请!”玄景这才回过神来,为刚刚的失态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来在沙场出生入死,见过名妓不少,却从来没试过如此情深义重,多年前阮飞烟可以为了阮志远而来求他,今日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那种君臣之礼,可叹人世间的情真是奇妙之至,她让他有种错觉,觉得心中有一人,百感不再生,冬夜不再冷。随即一转身,大步走出烟荷宫,走得这么快,是因为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依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