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者并不追赶管乙,任由他离去,更让卫鞅送一口气。
“阁下到底何人?意欲何为?为何要追杀我?你可知道,杀一个人,不比爱一个人。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杀人是需要理由的,而且理由还得好好研究。”卫鞅问道。
跟踪者看着管乙逃去的方向,不答卫鞅的话,却说道:“区区一个相国府的闾长,便有如此能耐,能发现我的跟踪,先生结识的人,果然不凡。”
缓缓解开脸上的面巾,卫鞅眯着眼辨认,依稀便是楚国商人屈阜。
卫鞅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
屈阜含笑点头,道:“先生,别来无恙。”
卫鞅收敛笑声,紧接着一字一句的说出下一句话:“秦国密探,景监。”他知道历史上,景监便是接卫鞅入秦,并将卫鞅引荐给秦孝公嬴渠梁的人。卫鞅已经完全肯定眼前的屈阜,真是身份定是秦国密探,不管他是不是景监,说出这个名字,定能吓到他。大放原子弹忽悠人,本是卫鞅的特长。
屈阜果然神色一变,却不答卫鞅的话。
卫鞅说这句话的目的已经达到,顺其自然的慢悠悠等待回应。
“先生通天之能,景监佩服。”良久,那人似乎拿定主意,肯定自己身份。
卫鞅心里一紧,竟当真是鼎鼎大名的景监。既然承认身份,卫鞅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景监杀死,一个是跟他入秦,最终接受五马分尸。即便他把天忽悠没了,也不可能让景监放他脱离监控。
“秦国已战胜魏军,魏军统帅公叔痤已被擒获。这个消息,你可得到?”卫鞅说道。
景监道:“我也截杀了魏军一名信使。”
他说了个也字,说明从离开安邑一开始,他就跟在后面。卫鞅和管乙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景监的眼睛。
“恭喜。”卫鞅十分有诚意的道喜。
“景监替秦国谢过先生。”景监却正正经经的躬身行礼。
“为何谢我?”卫鞅说完,忽然心里一震,记得曾经跟这个假扮楚国商人屈阜的景监说过,打败魏军不难,魏军骑步分离是致命弱点。那是他根据历史记载,忽悠屈阜的话。糟糕,忘了时间差。如今变成了景监将他这句话送回请过,秦军用这个办法打败魏国骑兵,活捉公叔痤。这因和果的关系,错乱了。
“先生一言,可败军擒将,旷世大才也……”
卫鞅一挥手,打断景监的话,说道:“我虽无意,可的确帮你们打败了魏军,只是,你这一句谢过,未免轻了些。”
景监一怔,说道:“秦国虽穷,毕竟也是一国。不知先生,要我秦国如何酬谢?”
卫鞅想了想,叹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也是无心的一说,算不上帮助秦国。看在你曾请我饮用葡萄美酒,相交甚欢的份上,我怎能跟你索要财物。秦人硬骨,不肯折腰,若你当真有心,跪拜谢我一次,可抵万金,如此便行了。”
景监不料卫鞅如此轻松便放过,至于跪拜,虽说秦人硬骨不肯折腰,可秦人也恩怨明了,拜谢有恩之人,理所当然。于是,跪下行大礼,道:“景监,替秦国拜谢先生。”
卫鞅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见笑。
跪拜在地的景监,在额头碰到地面的瞬间,忽然就地一滚。
飞身出来的管乙,一剑落了空,结结实实砍在地面上。管乙吸一口气,更不打慢,又是一跃,趁着景监还在地上打滚,举剑连看。
哪知景监比管乙还快,打滚两下,人已躲开一颗大树之后。
大树后,直起身来的景监拔出长剑,快速格挡数下,又后退了三步,终于抵挡住了管乙的攻势。
紧张紧握双拳的卫鞅大叫糟糕,偷袭失败,看来管乙不是景监的对手。
“先生果真要杀我么?”景监连刺数剑之后,逼得管乙推开一步。
卫鞅心道:老子不想杀你才怪,难不成让你带入秦,等着五马分尸啊。嘴上却哈哈大笑,道:“景监将军果然好身手,我这兄弟往日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也就景监将军这等高手,能敌得过他。”
现在看来,景监早就察觉到管乙潜伏,看穿卫鞅的奸计,就等着管乙偷袭。秦国密探头子,警惕性果然高。
“六哥真能胡说八道。”管乙一咬牙,奋力横劈一招。
景监看出管乙不弱,不敢打慢,提剑拦截。“当”一声,景监震得虎口发麻,暗自吃了一惊,这家伙力气不小。嘴上赞道:“好身手。”
管乙心里却更是吃惊,他自知力量过人,一招横劈又快又猛,即便是公叔冒那等身手的人,也不敢硬抗。哪知,奋力的一剑非但被眼前这个秦国密探挡住,反而震得他长剑几乎脱手。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
“看暗器。”卫鞅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摆了个标准的发暗器姿势,暗器飞向景监。
景监早知卫鞅不能打,不把他放在心上,轻轻一剑将金子打非,专心对付管乙。
糟糕,连黄金都打不倒的人,比贪官还难对付,卫鞅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