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辛苦了。”卫鞅心痛冰儿,说道。
秦国条件太差,他们要在短时间内建立一个营地,的确很不容易。首先粮食的来源,便是一个大的难题,好在无名军都是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饿不死的特种兵。
冰儿沙哑的声音说道:“三个月前,在大梁,四营遭遇了埋伏,雪儿战死,还有三位四营的兄弟战死,十八位兄弟受伤。”
刚刚来到的三个人,你眼看我眼,他们正为怎么告知冰儿他们这个消息而忐忑,不料冰儿却已经知晓,并且当中宣布。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无名军中没有大呼小叫。
无名军的训练和作战,自来强调零伤亡和不泄露行踪。这是无名军第一次出现了死亡,而且还有一位雪儿将军。
“冰儿,对不起。”卫鞅和管乙同时低声愧疚的说道。卫鞅因为可以隐瞒,管乙更多的因为那一仗是他指挥的,无论敌我伤亡比例多么悬殊,无名军出现伤亡,便是彻底失败的一场战役,雪儿等于就是在他手底下丢了的。
以沫也拉着冰儿的手,不知道冰儿心里的想法,又似乎能够体味到她的心绪。
冰儿继续说道:“无名军的第一个仇人出现了,魏国的太子魏申,每一位无名军兄弟,记住这个名字,总有一天,我们要报这个仇。”
魏国太子这个身份,并不能震撼无名军,无名军的底蕴已经养成。
管乙一个一个的打量着无名军,良久才开口,道:“大梁一役,是六爷亲自下的战斗命令,是我亲自指挥的战斗,无名军丢了雪儿,丢了三位四营的兄弟,还伤了十八人。六爷没有看破太子申的阴谋,我没有察觉到埋伏,我们二人都有重大的过失。”说完和卫鞅一起,真诚的对着众无名军躬身致歉。
无名军抱拳,道:“六爷,将军。”
“凡我无名军,皆为兄弟姐妹。”管乙沉声道,“六爷与我愧疚,雪儿和三位兄弟生前,我们不曾为他们做些甚么。诸位兄弟脱离人世,加入无名军,每日训练、战斗,家人如何,能不牵挂。六爷与我议定,第一,每位兄弟姐妹报来家人、亲人、所牵挂者,按人头三百金之例,赠送他们,使为奴者脱离奴身,生计富足,衣食无忧。”
“谢六爷,谢将军。”无名军触动了,他们原先便是奴隶,一身为他人所有,何谈关心照顾亲人。可谁都是爹娘生的,谁都有亲人,牵挂的人,三百金足可以让他们富裕的生活好几辈子。卫鞅和管乙能为他们做这件事,莫不感激涕零。
卫鞅黯然神伤,当年景监为他买来这十个女孩子的时候,也许是出于保密的考虑,十个女孩子都是孤儿。
管乙伸出第二根手指,道:“第二,六爷决意组建一家商社,暗中照料诸位的亲人,不使受人欺凌,病有所助,老有所养,亡故时有人安葬。”
“谢六爷,谢将军。”
管乙伸出第三根手指,道:“第三,我们置办好足够的田地,居所,建好村落。你们无名军兄弟,年达三十者,退出无名军,从此成为农夫,耕田种地,娶妻生子,渡过此生。”
无名军轰动了,拥有自己的田地,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儿女,是他们这辈子不敢想象的梦想。
管乙变了脸,道:“老子不宣布你们退出无名军,即便是最后一刻,也还是无名军,给老子卖命训练,英勇作战。”
这才是他们的将军,无名军高声大喊:“谨遵将军号令。”
伤亡的消息带来的杀气、怒气,以一种沉稳而浓厚的士气所替代。
冰儿红着脸,悄悄的跟管乙说了。
管乙大怒,叫道:“王八蛋,谁干的。”
没头没脑的,无名军愕然,莫名其妙。
管乙继续没头没脑的骂道:“王八蛋,给老子站出来。”
卫鞅和以沫也奇了,悄悄的问冰儿,冰儿说了一遍。卫鞅愕然,以沫却红了脸。
“你让她站出来。”卫鞅说道。
然后冰儿命令一个二营的女兵,站立在众人面前。女兵面如土色,手脚打抖。
一名男无名军和两三个女兵几乎同时跳了出来,扑通扑通的跪在卫鞅和管乙面前。
“六爷,将军,饶命啊。”
卫鞅也扑通的下跪。
管乙大脚乱扫,嘴里骂道:“王八蛋,忘了六哥说的话,你们从此不必向任何人下跪。”
几个人连忙跳起来,也将卫鞅请起来。
“是你是吧,好事,休得慌乱。”卫鞅笑了。
那位无名军本惊慌失措,神色稍定。
卫鞅哈哈大笑,叫道:“你们俩面向众人,站好了。我宣布一件好事,喜事,她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这是好事,你们慌个鸟。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心里却在冒冷汗,幸亏是冰儿,出自大户人家,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及时看出问题,否则一条小生命就完蛋了。
“良可,路途。”
“跟我回栎阳,成亲,生完孩子之后,大家养老的村落由你们建造,凡是无名军受伤退役的,都交给你们照顾。”卫鞅道。
管乙大笑道:“王八蛋,给老子记住,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