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榕道:“瞧你说的,你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嘛,仲恭不是说了吗,谁念着咱们的好,谁就是咱们的锦衣社的大恩人,那你说说,你究竟是打心里念着咱们的好呢,还是成天合计着算计咱们呢。”
哦,众人轰然起了一哄,有两个少年趁着李熙和梅榕说话不备,悄悄游走到他身后,一个猛然一推,一个猛然一拉,不要说李熙的骑术本来就稀疏平常,换成是个骑术精湛的也只有落马扑街的份。
李熙跌下马来,却没有扑街,他至少被四五双手接住了,还没等他弄明白将要发生何事呢,众人便已齐心协力地把他抛向了高空,
步步高,步步高升,曾经何时,李老三就曾被他们如此捉弄过。
“又来?”李熙惨叫了一声,吓得面容无色,
好在怕归怕,可怕的事却一直没有发生,锦衣社的一伙人把李熙向高空抛掷了数十下后,总算玩尽兴了,这才安安稳稳地把他放下来了,不过李熙仍觉得天旋地转,双股震颤,站立不稳,直想打跌。
这锦衣社行事也够霸道的,认准了你是他们恩人,你不做还不行。无奈李熙只能违心承认自己的确是锦衣社的大恩人。
得此结果,郭仲恭就代表一社兄弟郑重其事地送了他一枚做工粗糙的铜戒指,上面阴刻着“锦衣社”,“长安”,“杨某”七个字,郭仲恭郑重其事地承诺,作为锦衣社的大恩人,凭此戒指可以一次调动二十名以内的锦衣社兄弟去干除杀人以外的任何勾当,而且在锦衣社开办的任何经营性产业里永久享受三折优惠。
李熙听了很动心,只是瞧着那戒指实在是寒碜,就问郭仲恭:“为何不用黄金做戒指呢,一枚指环而已,能费多少金子?用铜是不是太寒碜了?”郭仲恭憨憨一笑没有答话,梅榕摇着手道:“不能用金子,仲恭一年送出去何止千枚,甭说用金子用银咱们也得亏死。”
李熙眯着眼问郭仲恭:“凭着它真能享受三折优惠?”
郭仲恭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
李熙略有所悟,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为何锦衣社开办的都是日进斗金的大买卖却始终不温不火的原因了,他点点头问郭仲恭:“韶州有你们的产业吗?”
郭仲恭摇摇头。又问:“那广州呢?”
郭仲恭还是摇头,李熙最后问:“那岭南哪个州县有你们的产业?”
郭仲恭很爽快地回答:“都没有。”
梅榕插嘴说:“哟,您什么意思,真打算在那个不毛之地窝一辈子,你不打算回长安啦。你那指环是铜的,三年五载的又不会朽坏,先收着,等你回来再用好了。不过话可说清了,戒指只有一枚,丢了就丢了,恕不补办啊。”
李熙低头望了眼那枚做工粗糙的铜戒指,向梅榕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他的确是深谋远虑。
刘默彤、崔玉栋、梅榕领着一干锦衣社弟兄在桥头与李熙拱手相别,郭仲恭则又送了李熙一段路,李熙几度催促他回去,郭仲恭只是不答应。过了一个土坡,是一片小松林,郭仲恭四下瞧着无人,按手指吹了声口哨,松林里出来了两个人,牵着马,背着行李。
郭仲恭跳下马笑嘻嘻地拉着两个人过来跟李熙见了礼,红着脸对李熙说:“这两位都是我的生死弟兄,在长安犯了点事,官府追缉的紧,无奈何相烦兄长带他们去岭南耍耍吧,待三年五载后,这边风声息了,再打发他们回来。如何?”
李熙心里淡淡一笑,恍然大悟,我道这郭仲恭为何突然对我这般热情,原来是有事相求。犯了点事,还不知道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呢。
李熙打量了这二人一眼,俱都二十出头,面容冷酷,目光坚忍,体魄雄奇,气度非常,一看就知绝非凡夫俗子。又见二人腰间悬着弯刀,而非附庸风雅的长剑,更觉二人的不凡之处。
于是便问二人的姓名,郭仲恭笑道:“真名不说也罢,兄长可以给他们取个自己喜欢的名字。”李熙低头默思片刻,说道:“二位皆龙虎雄才,便称张龙、赵虎如何?”
那二人拱手致敬,高兴地应允了下来。
抬手告别了郭仲恭,李熙骑着马跨过了小石桥,长安已经丢在了身后,过去也丢在了身后,一路向南,去向那陌生的希望之地。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