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渡边先生,我始终有个问题,既然姚开平他也是共产党,他为什么不信任我?老丁就挺信任我啊。”
渡边:“共产党内部也是一派一派的。国民党与共产党互相残杀,他们各自内部的派系之间的争斗也十分激烈。国民党里的蒋介石为了当国民党的老大,杀了许多反对他的国民党。共产党里的人为了争当老大也互相争斗。共产党从成立到现在也换了好几个头头。每个头头下边都有支持他的人,那些人才是他的自己人。当年姚开平被国民党逮捕,就是因为他只听共党头子陈庚的,共党另一个大头目故意派他到大街上搞游行集会,让国民党将他逮捕。嫉妒之心,人皆有之。我感到姚开平不联系你,不仅因为你是丁导演发展的,了解他的一些底细,更是嫉妒你的才能。嫉妒是人的天性,不仅女人会嫉妒,男人嫉妒起来更厉害!”
李青云咬牙切齿:“渡边先生,没想到你也这样想,那个黄特派员也这样向我说过。渡边先生,你判断日本几年能占领全中国?什么时候日本和中国才会合并成为一个大国家?”
渡边顿了一下,沉思着说:“当下这场中日之战,原来我们估计三个月就可以结束,现在看来,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不过,据我们军事专家的分析论证,最长也不会超过三年。三年之内,我们一定能占领全中国。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一直与国民政府在秘密谈判,中间人是德国大使。也许在某一天,国民政府就会停止抵抗。到那时候,国军党的军队就会和日本皇军联合起来,一举消灭共产党的那一点点军队。然后中国、日本、朝鲜、蒙古联合起来,共同建设一个大东亚帝国,新国家的首都,你看定在哪里比较合适?我仔细研究过,还是定在北京比较合适——哈哈,到了新国家成立那一天,我们都是开国元勋!以青云小姐的才干,最小也要当个省长市长。”
李青云:“渡边先生,我参加过左联,我崇拜过鲁迅先生,鲁迅先生说‘有谁从小康之家坠入困顿,他必能知道世态的炎凉’。鲁迅先生家道败落以后,遭人白眼。我何尝不是如此?多少年了,我寄人篱下,在钟圣英身边,我永远是她的陪衬,我听到的都是对钟圣英的赞美,钟圣英是钟家大小姐,我呢,永远只是李小姐、李小姐。我不想和钟圣英一起出去,可是我不和她一起出去,一些人更瞧不起我。有的人,特别是过去和我家相熟的人,见了我老远就把脸扭到一边。有的还直直说,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玩啊?钟小姐呢,噢,钟大小姐已成婚了。李小姐,你也该找婆家了。你难道要在钟家住到老吗?一听这话,我这心里就恨得冒火,我恨他们,也恨你们日本人。”
渡边:“青云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七岁丧父、十岁丧母——”渡边掏出手绢擦眼泪,“李大小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曾到你家拜访过你父亲,与你家一度来往密切。”
李青云:“我知道渡边先生以前开织布厂,我实在记不起小时候你到我家的情形了。”
渡边:“有一阵,别的店铺抵制日货。你父亲一直偷偷卖我们厂的产品。我也常在晚上去你家。你小时候就十分漂亮可爱,我一去就抱你,你也喜欢我。我一去你就往我身上爬。我给你糖吃,你亲我的脸,有一回还尿到我身上。”
李青云:“瞧你说的,让我不好意思哎——”
渡边:“李大小姐,后来你家的不幸,也不能全怨日本人。战争一旦打起来,误伤的事总是难免的。这一次,你们中国空军的飞机把炸弹丢到大世界,炸死炸伤一千多中国人,难道那些死伤的中国人的家属都要仇恨中国军队一辈子吗?难道他们都要和中国军队战斗吗?李小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过去的没有办法改变。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今天。李小姐,让我们在除夕之夜的鞭炮声中一起辞旧迎新!干杯!”
李青云:“干杯!渡边先生,我这样想,如果,你们有意放出风,把我告诉你们的一切都推到石小慧和毛之玉身上,然后再放我出去。我可以帮助你们抓到黄特派员和张华——就是那个陈阿浜。还有丁导演,丁导演还要回来联系我呢。丁导演手下也有许多共产党。”
渡边:“青云小姐,这一点我早想到了。我没有料到青云小姐也有这样的想法。青云小姐,你这样智勇双全,你一定能成为第二个川岛芳子——不,你一定能超过芳子小姐。干杯!”
李青云:“干杯!谢谢你,渡边先生——”
李青云心想:现在还不能公开投靠日本人,黄特派员和张华还有姚开平——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渡边:“今天是除夕,我们中国、日本,老人都要给晚辈压岁钱。我不给你压岁钱。但我要送给你最想要的——来人!”
一个日本人进来:“嗨!”
渡边:“小岗君,野田呢?”
日本人:“野田君拉肚子到医院去了。”
渡边:“到医院去了?为什么不报告呢?小岗君,你带李小姐到隔壁房间让李小姐开心地享用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