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岩:“徐阿本当初是被杜月笙以共产党的名义送进监狱判的刑,现在他完全有可能以共产党的名义发展组织。这个人最早提出我党应放弃推翻国民政府宣传,提出结束内战,一致抗日,反对武装保卫苏联的提法被开除出党。现在看来,他的意见是对的。我考虑一下,尽快和徐阿本见面。”
姚开平:“我同意!这个人即便不想归队,也绝不会出卖你,你尽快和他联系。我这里还有一个情况。”
高岩:“哦?”
姚开平:“上次主动向我坦白是齐有田的卧底的那个人,他和我谈话后失踪了几天又回来了,说是出去遇上日本人拉夫,他被日本人抓去,半路上逃了出来。这个人放在厂里很危险,这次让他也去。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高岩:“我跟皖南发电让他们注意这个人。你有他的照片吗?我们在这边要想法搞清他的真实面目。”
姚开平:“照片有,新职工都有照片。”
高岩:“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怎么走?”
姚开平:“这个问题我也在考虑。现在交通要道,旱路、水路都有日本人的关卡,没有日本人的特别通行证根本过不去。我若去找大平小方办特别通行证,他一定会趁机提出让钟老先生和我参加他们的市民代表大会。这些日子大平、三井、苏锡文一直要求我和钟老先生参加他们的市民代表大会,还要钟老先生当会长。”
高岩:“钟老先生不会答应的。”
姚开平:“是的!钟老先生说,这样的事情宁死也不能做的。他不做,也不会同意我做。我和钟老先生早就商定,从上海带几船日用品到湖州乡下换粮食、蚕茧,以货易货。就是因为这个问题,一直拖着没有成行。”
高岩:“你们可以参加这个市民代表大会,我去和钟老先生谈谈。”
姚开平:“如果你能代表共产党、代表孙夫人向钟老先生承诺,将来能向世人证明,我和钟老先生今天参加伪市民协会是为了掩护暗地里的抗日工作,我估计他会同意的。不然,即便为了营救女儿,老先生也不会公开与日本人搞在一起。这一点,我看得准。圣英走的时候,他就跟圣英说过,既然跨出了这一步,就不要回头。你牺牲了,我会难过。你如果当了懦夫,我会感到丢人。我宁愿难过,也不愿丢人!”
高岩:“你安排我拜见钟老先生吧。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以代表共产党,也可以代表孙夫人。我身上有孙夫人亲笔信。我也是孙夫人领导的保卫中国大同盟的副秘书长。”
姚开平:“好的,我马上安排。如果你能说服钟老先生,我就去找大平,就说圣英和宋小姐被土匪绑架,求他给我通行证。有了特别通行证,人和货物,日本人都不检查。”
高岩:“太好了,我在香港带回一批西药,正好趁机送到皖南。就让曾明、乔琳以自己回老家办医院的名义带上。还有一个问题:你的护厂队长是抗日分子,人和货物都是一去不回,大平会不会因此而怀疑你?”
姚开平:“必须得回来一个人汇报说项光是抗日分子,勾结国军将人和货物都扣了。这个由我安排。以我对大平的了解,他不会怀疑我。他不仅不会怀疑我,而且还会同情我。即便其他人,比如齐有田、三井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他们不会动我。”
高岩:“是这样的。回来报告的人一定要可靠。噢——我也有个情况要告诉你,老丁到了皖南,在新四军负责内保和情报工作,虽然我的组织关系在长江局,他却总是向我下命令。我记得钟老先生客厅横幅上的话:‘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钟老先生想必是对识人之难有极深的体会——老丁这个人啊——开平,有时候,我也真想丢下现在的这种工作,到前线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疆场,就像陈庚现在一样。”
姚开平:“各人有各人的命。”
高岩:“你信命了?”
姚开平:“以前不信,现在信。人拗不过命。比如,我确实在心里发过誓,不再参加任何党派。可是,你看现在——不仅归队了,还要当‘汉奸’。老高,来送信的人路上生了病,耽搁了十几天。从他起身到现在已一个多月了。我们的人去得越快越好——还有,如果有可能,圣英她们到皖南后,请设法让她们去延安。”
高岩:“你还是不放心那个李青云——我也想到了,李青云一定也跟着老丁到了皖南。这个李青云的情况,我们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