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将身体向后一靠,感觉刚刚所强行压制的精神里再一次翻江倒海起来。
到底,发觉起来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星期后。
云澜将勺子“碰”的放开,勺柄和碗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单人间的病房之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你是伤了背又不是伤了手,怎么还需要我喂?”云澜红着脸有些气急败坏的嚷嚷,一到进餐的时候,景木的注意力都不在饭菜之上,而是扬着他那张帅气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若是之前她带着逃避的态度和景木相处的时候也就算了,毕竟她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对他这张脸的已经有了较好的抵抗力。
但是在东区的时候,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到了景木受伤的那一刻,云澜感觉心脏都要停止的时候。
才觉察出,景木对她而言,就像是古语中所说的“润物细无声”。
一点点的走进了她的生命,一点点占据着她的生活,慢慢的变成不可替代,慢慢的变成了不能消失……
但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认识,云澜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越来越朝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是的,是诡异。
对于云澜而言,一天动不动红脸个四五次,那绝对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景木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动了手,一本正经的说:“手臂肌肉的带动会拉动后背的伤口,这医生不是说过么?”
那是六天前医生所说的好不好,凭景木的恢复能力,伤口绝对是一天一个样子。
“你个大早上偷偷去晨跑的人,有资格重复这句话吗?”云澜将手里的碗往床上的小桌子上重重一放,“自己吃自己的,我去找医生给你换药!”
看着云澜再一次炸毛了离开,景木低着头,淡淡的笑了起来。
云澜这样活生生的样子,之前,好像只能在有云涛在的时候才能出现。
话说——
这次的伤,似乎受的很值得啊。
等到医生过来给景木换药,云澜看着景木绷带一圈圈的被拆开,想到景木的伤口一直蔓延至大腿,她连忙收收拾着要洗的碗筷,低头准备走出去,经过景木的时候,她清晰的听见景木压抑着的低低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真是……
云澜到了水房洗完东西,因为考虑到景木换药所要花费的时间,并没有马上就离开。
而是依旧让碗筷停留在在水池之间,看着水流从水龙头中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水从碗边沿溢出,中间翻滚的小水浪咕噜咕噜的响着。
她突然想起了,她和景木在戈壁上的时候,一口水都必需考虑着喝,那个时候他们……
回忆在翻腾的思绪之中清晰的永乐过来。
因为发呆发的太过专注,连身边有人都没有发现,直到修长有力的手从侧边伸了过来,将水龙头关上,云澜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又一次浪费资源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她侧过头,对上了一双敛着流光的银色双眸。
“节约用水啊,云澜。”左子良勾着嘴角笑,衬着一袭蓝色的西装,帅气十足!他抬起手,食指和拇指相交,用力在云澜额前一弹,“大白天的,你还真能站着都睡着。”
云澜翻了一个白眼:“眼神不好的人,趁这次在医院,赶快医治。”
“不错啊,挺伶牙俐齿的!”左子良单手抱胸,装模作样感慨。
“哪里,哪有你牙尖嘴利——”云澜反唇,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她一脚虚虚踹向左子良,“真是的,一些时日不见,你嘴上的功力似乎没有任何退步的迹象。”
左子良也不闪,只是闲闲的说:“不是等着一天和你切磋么。”
“噗!”云澜这下子真心乐了,这赖皮的形象还真是多年未改过,笑够了,云澜这才想起现在在医院,慢慢的收了笑容问:“怎么到医院了?是别人,还是你生病了?”
“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我来看看他,你呢,怎么会出现在医院?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我男友受伤了,我来照顾他。”她曾经和左子良聊天的时候提起过景木。
不过左子良这个人,很少会试图去了解她的私生活,只是单纯的和她成为朋友,聊聊音乐,聊聊琴,有时候也会聊聊新文娱乐,甚至服饰时尚也是信手拈来。
“叫景木,是吧?”左子良回忆了一下名字,接道,“他现在没事了吧?”
“嗯,是景木,他过几天应该就能被批准下床活动了……。”云澜从水池中沥出碗筷,想起早上已经可以去慢跑的景某人,耸耸肩,“不得不说,你们男人,还真是种恢复力强到不可理喻的生物”
“是这样啊……。”左子良笑了笑,某种有光微闪,“需要我帮你拿东西吗?”
“我什么时候那么娇弱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呵呵,既然这样,我和朋友还约好时间,先走了……有空去定琴找我,我讲小提琴改了一下,你看用着合不合适。”
云澜一愣,做事情还真是细心呢,她连忙道谢:“谢谢。”
“这么见外做什么……。”
告别了意外遇到的左子良,云澜捧着碗筷回到病房门口,因为景木的听力太好的缘故,云澜还没走到门口,里面的谈话便戛然而止了。
云澜只来得及听到“注意”“恢复”“损坏”的字眼……破碎的词句,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拼凑不起来。
还没有等云澜想出个大概,里面已经传来了景木的声音——
“是云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