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通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景木眨眼间已经
做出了反应,他做了一个手势——伪装
。
鲁豪迅速的走上前,抬手制止住周围的声音,按下接通免提键。
“有事?”温和却又疏离的声音,活脱脱的另一个慕天辰,相处这么多年,慕天辰的细节他几乎了如指掌。
“六哥,这么久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标准慕天辰训导小辈的口气。
“好了六哥。”介于少年和成年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我是背着少主打过来的,你看在这份心意上能给我点面子不?”
“我知道了,这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们现在在哪?”
“在老地方,隧道被压塌了,其他路被我埋了一些机关,我给你发另一条路线。六哥我跟你交个底,景木估计还在不远的地方转悠,为了少主的安全,我最多等你十分钟。”
“少主呢?”鲁豪看着景木的手势继续问。
“在后面呢,六哥你要和少主通话吗?我给你转接……。”
“不用了,我正准备动身,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我稍后就到。”
鲁豪刚挂完通讯,“滴滴”几声,路线图已经穿了过来。
“老大,你看?”归少主就在不远处,这个消息让鲁豪的心脏都几乎跳出来了,只是,万一那是个陷阱……
或者对方那个所谓的老地方,是刚好适合瓮中捉鳖什么的,他们在没有任何资料和信息下走上这一遭?
但是这又是万年难遇的机会,错过了这一遭,想再遇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景木瞬间也已经掂量好了利弊,他就是前线这支部队的总指挥,连请示都不用,从口袋中拿出一粒药,撕开铝膜的包装,在鲁豪复杂的神情之下,吞了下去。
一种透支体力甚至生命,从而使身体状况短时间内达到巅峰的药物,这样的药物在民间被用作禁药,但是他们每次出任务都会备有一颗,在关键时候用来保命,或者用来完成特殊任务。
“我带队上前,鲁豪你带队殿后,剩下的人负责和接应的人接洽。”景木稍稍扫了一眼并没有损失多少人的队伍后,布置安排了下去。
没有耽误时间,他们检查好装备武器之后,就立刻从原地出发了。
“六哥,你怎么还没到?”十纪挂完通讯器后,越想越不安,却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不安,但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念叨在着六辰的名字。
犹豫了几分钟之后,他再次的拨通了六辰的通讯器。
“我还没死呢,你不用这么早来祭奠。”鲁豪说,伪装着慕天辰的性格说,“在这样的时候,打来两次通讯,你是不想我回去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喘息,因为急促蹦跑后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都从通讯器一同传了来。
长年在慕天辰淫威下的十纪连忙赔笑,说:“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自己小心些,我挂了。”
鲁豪说这话时,他已经走了大半路程,只是为了误导对方的系统定位,他拿着慕天辰的通讯器远远的缀在景木的后尾。看着原就不长的距离,景木此时大概早已经到目的地了。
景木此时的确已经到达了,他看着不远处两艘中型的飞行器,立刻就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两艘战斗飞行器,都是现阶段最先进的隐形战斗飞行器,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规格,一样的外貌。
从外观上观察,几乎不可能知道归的少主在那一艘飞行器上,或者说他到底在不在飞行器之上。
而鲁豪若是再多询问,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还不如来个釜底抽薪。
等到鲁豪出现在不远处的后方,10分钟的时间限制就要到的时候,景木这才抬手指了较远的那一架,对着身边一个炮兵说:“炸了它。”
这一颗炮弹,原本是用来炸毁药剂工厂用的,被那两颗导弹越俎代庖之后,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声炮火声之后,另外一架飞行器的发动机立刻响了起来。
鲁豪默契的先拨通了联络器,急促焦急的声音就像是真的一样,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看到你们那的火光了,你们怎么样?少主怎么样了?”
“我没事,少主也没事,幸好我们不在刚刚那架飞行器上,不然都轰炸成灰了……泥煤的景木,神出鬼没的居然到了这里,后续的支援部队已经往这赶了。六哥,你自己先保重,我先送走少主再来接你!到时候联络。”十纪口里带着一些抱歉,说完就挂断了。
与此同时发动机声音越来越响,眼看就要起飞了。
鲁豪皱着眉,他们可没有第二课炮弹。
而且刚刚那一下无疑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具体位置,要是换成他的话,飞行器起飞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这个方向扫射,说:“老大……。”
他边说着边往侧边看,却没有看见原本应该站在旁边的景木。
他猛地朝前方看去,果然,景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飞行器的近前,一个勾手,尖锐的指甲和灵敏的身手,已经使得景木顺利的攀爬到了飞行器上。
半兽化的景木到底有多快,在场的人这才第一次真正见识到。
他尖锐的爪子在飞行器外表上借力,每一次借力,身体就腾空向更高处前行,爪子何金属摩擦出一道道火花。
这时候,飞行器已经起飞了!
与此同时,飞行器内通过四维的摄像头,已经发现了景木的踪影,从窗口探出来的枪弹如雨点一样扑向景木。
鲁豪一边心有余悸,一边担起了指挥的担子:“重力火器集中火力瞄准动力装置,所有狙击手射杀所有的火力点,掩护老大!”
“是!”
飞行器也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开始左右上下摇摆起来,强大的惯性让景木的身体一晃,从飞行器上方落了下去。
而已经悬空的景木停在一个死角,单手挂在,另一只手拿出一颗微定时型炸弹,直接挂在动力设备上。
只见飞行器尾部开始冒出浓烟,如同折了单翅的鸟类,
起飞没有多久的飞行器,开始打旋的向地面坠落,最终狠狠撞在了一面悬崖上。
“轰!”
飞行器如同一团最惨烈的烟花炸开了,照亮了整个夜空。
悬崖之下,湍流的江水咆哮着,像是要吞噬完一切。
景木在云澜心中到底占有多少深的位置?
几天前,这个问题即使用来问云澜自己,恐怕也不会得出什么答案。
前世,一个包裹着爱情表皮的泡沫在她面前突然的炸破,在她还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的时候,所有坚定要活着的希望,都被炸的面目全非。
什么是亲情?
她父母这对上流社会相敬如宾的楷模,被一个私生子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什么是爱情?
背叛,欺骗,然后粉饰太平……
所以,这一世很多时候,她都不愿去想,景木在她的生命中到底充当着什么的角色,在她眼里,很多时候,爱情这个词更多意义上和贬义词相差不远。
她和他莫名其妙的相遇,误打误撞的相识,而后同生死共患难……
他不知道景木喜欢她什么,她装傻,景木也不挑明;她逃避,景木就让她面对;她退后一步,景木就上前一步……
她自私,她弱懦,她自我伪装,尖锐冷漠的像是穿着冰刺的刺猬。
景木,整个华国最年轻的“战神”,没有任何绯闻任何风流史,千万少女的梦中情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她展现了他无孔不入却被不束缚情感,让她慢慢的学会接受一份完整情感,让她相信携手这样一个男人,会得到安稳平淡的生活。
但是,她爱景木么?
这个问题最近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本能的去逃避,却又抑制不住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而现在……
往事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之中翻腾,云澜如同按了循环键的电影一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眼泪很不争气的,落了一地。
发了一会呆,她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房间里,将为数不多的行李再次整理了一遍。
“都清楚了吗?”云澜将所有的操作细节全部都交代了清楚,侧过身,对在场的大乐医级别的人说。“其实,有些地方没有明白的话也没关系,我到时候会把我的笔记留在军部,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可以随意翻阅。”
这里年龄最小的人都比云澜大三四轮,有的甚至头发趋渐花白……
她们的阅历何尝看不出来,云澜这宛如交代后事的举动。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她们的身份,即使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关于景木消息的大概。
劝慰的话在嘴边饶了几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年长且有幸见过云锦的乐医,心下的感慨不由得增加了一层。
一个身居高位,如火一样活的恣意;一个聚有圣威,却如冰一样清透凛冽。
同样的年少成名,同样不拘束缚,也同样的“一意孤行”。
最后,资历最高的乐医枫素站起来,走上前拍了拍云澜的肩膀说:“我们这些老骨头虽然大半都快埋入土里了,但现在好歹有点用,云娃子若是有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可别嫌我们碍事。”
云澜准备去前线,老乐医说这些话,已经是承诺可以一起去了……
她看着枫素满头的银发,再看着周围半是释然半是慈爱的老人们,很想扯起一个笑容,却不知道为什么涨的眼眶发疼。
几天前,是这几个老人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让她以单薄的资历力排众议,从而组建了乐团。
而现在,原本应该含饴弄孙的她们,用着长辈的语气对着她说,如果她希望,可以陪着她一起马革裹尸……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任务么,哪用得着你们出马。”云澜维持着濒临破碎的平静说,“这后方近十万军士,没有你们坐镇,我怕几个小时就会乱套了。”
“云娃子……。”
“时间也差不多了,各位回去好好部署一下,然后趁机休息休息,后续支援部队随时都有可能赶到,到时候乐团的组建和训练,还要依靠各位。”云澜下逐客令。
话到着,一行人也知道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了,走之前,枫素忍不住揉了揉云澜的头发。
明明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怎么就这么招人心疼呢。
看着空的只剩下自己的会议室,云澜一个人发了一会呆,慢慢的,她眼神越来越清明,站起来走到角落里,一个军用包和小提琴盒相互依靠着。
她拿出迷彩服,枪支,匕首,特质的刀片长丁佩戴在身上,腰包跨着精神力修复药物以及植物的种子。
想了想,将每个包裹中必备的那颗“特殊药物”也放了进去。
检查一遍没有少掉什么,背上小提琴从会议出来。
苏晨倚在门前,低着头,一改以前雅痞的模样,刻板着一张脸,眼中带着肃杀。
“准备好了?”云澜脚步没有停顿,边说着边朝集合的地点走去。
苏晨点点头,随即直起身体,说:“人我已经清点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云澜走了几步,继续说:“我哥?”
“已经调遣出去接应支援队伍,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云澜点点头,云涛应该有他自己的人生,他走的很多路有一半都是为了她,无条件的,彻底包容的。可是云涛越是这样,她越是愧疚……
她来自异世,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乐医呢?”
“已经准备进舱了。”
这一趟,她只带了一队直属她的乐医,出了事情,她自己承担。
景木若是深陷“归”,军方或许会派重兵去营救。
但是事实却是,无论哪个决策者,都不会因为“还有几率活着”这个理由,去打破好不容易挽回过来的局面,即使这个局面一大半是景木的功劳。
云澜垂下眼眸,半低着头,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她看着苏晨最后一次清点人马,她看着孟然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她看着鲁豪献上对兽神最后一次祈祷。
然后看着自己坐在飞行器上,因为精神的肆虐,将手中的杯子碾成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