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泽兰院中,妄想用自己的力量戒断烟土对他的影响。
烟瘾渐渐上来,似乎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强烈,楚天舒几乎有种要发狂的冲动。他伸手扯出萧瑾的一条披帛,一头在床柱上,一头试图把他自己捆起来。
可惜事与愿违,楚天舒颤抖着双手还没来得及绑好床柱,他的头便再也不受控制的床柱上撞去。精致的雕琢着纹饰的床柱对上楚天舒的玄铁面具,还是被撞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而后从泛着冷光玄铁面具缝隙间,蜿蜒而出细细的血痕。
只有头破血流后的疼痛,才会让他获得短暂的清醒。如此力度之大的自残行为,自从回府后对于楚天舒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
“呃——啊——”毕竟是血肉之躯,楚天舒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当再一次他不受控制的撞上床柱时,他感觉耳边传来一声肝胆俱裂的呼唤,他唇角想扯出一抹笑容来,却是颓然无力。
他眼皮渐渐沉重,最终失去了意识。
“老三——”
打从楚天舒回来后的那一刻起,楚天泽就觉得十分的别扭。
刨除桓文帝的阴谋,单是楚天舒的行为便让他觉得十分反常。这不是原先那个虽然沉默冷硬却坚韧傲气的三弟!
虽然楚天舒和家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冷漠,可是楚天泽很清楚,实际上楚天舒还是非常在乎自己的家人。否则他不会在未及弱冠之年便征战沙场,不过是定国公多求得一份保障。而且当初他会娶萧瑾,也是顺从了定国公夫妇的意愿。
而此时他竟然罔顾家人对他的担忧和关心,把自己关起来,是在古怪之极。
还有就是他对萧瑾的态度。作为楚天舒的二哥,他早就看出了楚天舒对萧瑾的心意。先前连楚慕言缠着萧瑾久了他都不快,可是当他回来后,竟然一反往常的对萧瑾仍旧留在宫中一事不闻不问。
楚天泽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楚天舒一定有事瞒着家中所有人!于是他决定即使被楚天舒怨恨,也要进来一探究竟,便看到了眼前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楚天舒狼狈无助的倒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受控制的痉挛。歪斜的面具下蜿蜒出的血迹让他触目惊心。宝蓝色的长衫衬得楚天舒更加苍白瘦削,而且他挽起袖子的手腕处,纵横着几道深深的伤痕。可以猜想出当初是怎样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老三!老三!”楚天泽一双桃花眼中往日的玩世不恭早已不见,眼底慢慢浮出痛楚的神色,先是愣了片刻,喉咙中蛰伏着凄厉的嘶吼。等到他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带了不自觉的颤抖。“来人!”楚天泽把楚天舒抱上了床,看着楚天舒已经昏厥过去苍白如纸的脸色,他的理智已经战胜了感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恢复往日的稳重。他面沉如水,对闻讯赶来的白微和冬霜道“去把含光和承影叫进来!”
到了这时,楚天泽已经完全明白了楚天舒为什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泽兰院中。楚天舒的状况,与大烟馆中犯了烟瘾人的情形简直如出一辙。
本来他们都还疑惑,为什么楚天舒会被毫发无伤的送了回来。原来云栩已经用烟土把楚天舒给废了!
楚天泽握掌成拳,狠狠的捶在了床边的高几上,“砰”的一声,茶水飞溅出来,而杯盖也滚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二爷。”不过片刻,含光和承影已经走了进来。
楚天泽并没有让二人看到楚天舒此时的状况,他站在了门口,挡住了二人探寻的视线。“含光去找墨烟,就说是我让他把方先生请过来,万不可声张。”
“承影,你去我院中的找清婉拿清心丸。”
二人突然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是齐齐答应下来,迅速去执行。
楚天泽接过白微和冬霜端来的铜盆和干净的手巾,挥手让她们退下。随即他转身进去,轻手轻脚的摘下了楚天舒脸上的面具,呼吸又是一窒。
伤疤纵横遍布的脸上,又添了青紫色的浮肿,看起来十分渗人。楚天泽咬着牙,拧干了手巾,轻轻替楚天舒擦干净了脸。
“二爷,清心丸拿来了。”还是承影先回来,不过没敢进来,只是在门口回话。
楚天泽应了一声,亲自出去取了清心丸,拿出了一粒给楚天舒含在了口中。
不过多时,他口中的方先生背着药箱过来了。此人是定国公府的死士之一,一直秘密为定国公府效力。楚天舒这种情况不能请太医,而方先生医术颇高,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二爷,三爷确定是烟土上瘾无疑。”方先生仔细给楚天舒诊了脉,斟酌着字句对楚天泽道“而且这烟土,并非寻常烟馆中所见!”
他的眼中慢慢浮出一抹狠戾,双手再次慢慢握紧,神色愈发阴沉。他绝对不会放过,胆敢伤害他家人的人!即使那个人是九五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