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各府邸闺秀比拼宴。
甫一踏入,一股浓郁而种类繁杂的脂粉味儿就扑面而来,兼之目光所及之处,俱是花花绿绿的衣裳,莺莺燕燕,娇声细语,好一个热闹非凡的接风宴。
他虽在战场上长大,对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还不是很懂,可在面对着如此明显的场景,也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些官员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暗自冷笑了声,他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院里的人看到他,连忙起身相迎,他大手一挥,也不讲究那些虚礼,端坐在首座之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应付和敷衍。
顾惜若驻马于官道上,一手抬在额前,挡住阳光,极目远眺,却见四周皆是丛林深草,落叶时而拂过眼前,杳无人迹。
“青冥,这里离岐城还有多远?”她拿下手,紧了紧缰绳,神色凝重道。
青冥也查看了下四周,从脑中回忆起那日离开岐城时的路程,连忙回道:“王妃,照这路途来看,估计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顾惜若拧了拧眉,想起他们一路上都在试图追上柳屹暝的步伐,沿途也派出不少人去查探,可最后竟是一无所获,心里顿时沉甸甸的。
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柳屹暝比他们早到了岐城。
她虽思维跳脱,举止有些不靠谱,可自认要看清某些事情,并不是太难。
她那个表哥,心性耿直,与她一样崇尚最简单直接的武力解决。
可柳屹暝不同,自小在柳朔存那个老狐狸的教导下长大,浸淫阴谋诡计,若真是要对玉子倾设下圈套陷阱,那输方估计就是她的表哥。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帮到玉子倾,毕竟她最擅长的不是帮忙,而是搅局。
当然,如果搅局也算是帮忙的话,那么她也有了一个难得的优点。
“继续赶路吧。务必要敢在巳时初刻前赶到岐城。以免夜长梦多。”
话音刚落,她便抖了抖缰绳,俯身在马背上,一人一马便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青冥见状,连忙带着一众黑衣侍卫跟上。
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岐城中。
不久前,岐城城北还发生过瘟疫,她头次入城,还因暴民之事惹得座下之马受惊,当街劈杀骏马,染了一剑猩红。
不成想,那不过是她狠心肠欲要学会选择舍弃的开始。
纵火烧西跨院,夜探深山所藏之军,接风宴上抢夺明哲后院,东跨院里冷看他人生死,细数下来,桩桩大小事件,看似她顽劣不堪,实则骨子里深埋的邪恶因子在作祟。
她从来都不是个善良的人,可岐城之行,却让她更深刻的看清了内心深处潜藏着的罪恶。
可如果在罪恶的背后,有着更值得憧憬的天幕,她不会介意手染鲜血,操刀于路。
“王妃,再拐过一个弯,就到玉公子的住所了。可需要属下派人提前通知一声?”青冥开口问道。
顾惜若眯着眼,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不少投到他们身上的视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直接过去。就当做是给他一个惊喜吧。走!”
骏马在熙攘的人群里穿行,许是他们的衣着过于华丽,气势过于凛然不凡,行人中竟自动让出一条路,行来也算是畅通无阻,眨眼就到了一座古朴的院落前。
只是,看到门前车马盈门的情景,顾惜若秀眉紧蹙,问向青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的如此热闹?”
青冥刚到此处,又没有接到其他人的消息,自然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状况,摇了摇头后,便翻身下马,扯过一旁围观的百姓,询问起来。
片刻后,他大步走了回来,却见顾惜若也已经下马,连忙迎了上去,低声禀报:“王妃,这是岐城诸多官员为玉公子举办接风宴呢!”
顾惜若秀眉舒展了些,点了点头。本来她还打算直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可既然有其他官员在,还是不宜大张旗鼓为好。
“我从墙头翻过去,你安排好这些人,便到里面去找我。”她摆了摆手,也不等青冥回答,直接攀过墙头,将院外的情况尽数抛在身后。
一路上,不时有丫鬟走过,她一身白衣隐在假山高树中,几个起纵之后,便从侧旁溜到了设宴的院子后。
她又隐于一棵高树上,看着里头的觥筹交错,视线在诸多人中溜过,分别在苏靳寅和诸多千金闺秀身上掠过,最后定在被诸多官员围在正中央的玉子倾,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这时,人群中的喧哗声小了不少,她拨开挡住视线的枝干,不知为何,玉子倾已经醉得双目迷离,模样惨兮兮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身旁搀扶着的人身上,脚下步子虚浮错乱。
她皱了皱眉,怎么都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回头看了眼那些饮酒作乐的人,运起轻功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