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舔着笑脸回道:“启禀王妃,奴才不知。皇上只说,要您尽快入宫见驾,其他的一概不提。”
“知道了。”顾惜若钻回了马车,“青冥,入宫。”
上书房内,文武百官翘首以盼,却始终等不到顾惜若的身影,便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允,你去看看,谌王妃到底什么时候才入宫。”苍帝揉了揉眉心,尽管有些疲惫,声音里依旧难掩气势。
张公公连忙应声,只是还没走出一步,便听门外高唱:“谌王妃到。”
偏殿内的众人顿时抖擞起精神,齐刷刷看向偏殿之门,就连那父子三人也少见的看向绕过屏风缓步走入的身影,神色各异。
这不是第二次走入上书房。
可是在感觉到投注在身上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时,顾惜若还是拧起了眉头,缓缓移动着视线,在众多人中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一下子,她就在人群中寻到了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袖中的手忽然就攥紧了起来,耳旁似是有冰冷的声音久久回荡。
“若若,你来了。”段天谌眉目含笑着,迎了上去,在衣袖遮掩下,牵住她的手。
顾惜若身形一僵,不知怎的,下意识就想要躲避他的触碰,却在看到他怔愣的神色时,蓦地停下了动作。
为了不让自己的举止变得可疑,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自己觉着都很难看的笑容。
“怎么回事儿?我坐着马车在大街上晃悠时,竟还遇到了宫里传旨的太监。”她垂了垂眼睑,漫不经心的问。
段天谌讶异于她异常的神色,碍于此刻特殊的环境,一面拉着她往前走,一面在她耳边低声道:“父皇有些事儿,想要问你。待会儿,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顾惜若“哦”了声,点了点头,那乖巧安静的模样,又惹得他心头疑惑顿生,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待行至离长案两尺之外时,顾惜若松开段天谌的手,撩起裙摆,跪地参拜,“臣媳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平身吧。”苍帝好奇的扫视了她一眼,心里怀揣着同样的疑惑,抬头看了看段天谌,待看到他拧眉看着顾惜若的神态时,暂且搁置下心头的疑惑,冷声质问,“顾惜若,柳国舅方才跟朕列举了你的种种劣行,朕特意召你入宫,便是想确认一下,那些劣行是真还是假的?”
顾惜若闻言,抬眸看了看苍帝,转而将视线投到柳朔存的身上,半晌失笑,“不知国舅爷都列举了哪些劣行,如今本妃就在这里,不妨当面说出来,咱们也好对证一番。”
她的声音非常清晰,如珠玉落地,清脆动听。
她没起身,依旧那样跪着,脊梁挺直,双肩单薄,隐隐透露着一股不屈不挠的正直之气,教人不敢小觑。
偏殿内的大臣见状,纷纷在心里暗自衡量起这个谌王妃的德育品行,对这“臭名昭著”的谌王妃又有了新的看法。
都说这个谌王妃娇纵蛮横,被顾硚捧在手心处,不食人间疾苦,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自己不好过,也绝对不让人好过。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瞧这恭谨的态度,丝毫看不出娇纵蛮横的样子啊!
果然是传闻误人啊!
一时间,偏殿内的气氛也变得格外微妙起来,更甚至在看着柳朔存时,眼里不加掩饰的带了几分怀疑。
柳朔存自然不怕她,尤其是在此刻不容许退却的情况下,底气也变足了些许,“敢问谌王妃,你敢说,岐城总督明哲不是死于你手下?你不是为了块死物而视数十名无辜女子的性命于不顾?”
“国舅爷,你这是在质问本王的王妃?”一旁,段天谌不悦的斥责,待看到柳朔存气结失语时,便朝苍帝拱拱手,淡淡道,“父皇,若若南下受了些伤,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还请免了她的跪拜吧。”
苍帝无奈摆手,算是默认。
下一刻,段天谌就走到顾惜若的身旁,将她扶了起来,与自己并肩而立。
顾惜若朝他颔首,随之眸光一凝,瞬间明白了段天谌口中所谓的“有话想问你”是何意思了。
不过,当初她既然敢做出来,自然就想好了相应的对策,此刻回答起来,底气也格外足,“父皇明鉴。臣媳承认,明哲是死于臣媳手下,并且命丧刀剑之下的,还有数十名无辜的少女。不过,当时的情况危急万分,臣媳也是逼不得已。父皇请看。”
她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块苍鹰腾空的令牌,双手呈递上前,毕恭毕敬道:“父皇,这是国舅爷口中的死物,被明哲握在手中的令牌,上刻苍鹰腾空图案。原本有两块,只是臣媳无能,只找到了这一块。此令牌乃岐城总督明哲所制,与另一块令牌合在一起,便可号令岐城、颍城和谟城的城驻军。见令听令,见人无效,由此也可看出,明哲的狼子野心。再者,明哲为官多年,欺压百姓无数,更做过不少违背良心之事,臣媳以为,此人死有余辜,又恰逢蒙面人拿他威胁臣媳,两害相权取其轻,臣媳如此做,也是要保证苍朝边境三城不落入他人的掌控当中。”
话音刚落,段天谌也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令牌,竟与顾惜若手中的那块无甚差别,“父皇,这是另一块令牌。”
顾惜若诧异的看他,当初护下这块令牌后,她几乎藏到了最隐秘的地方,不给佘煜胥丝毫搜查下手的机会,这才得以保存在身边,而段天谌手中的这块,又是从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