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运气真是差到不行了!
出来走一趟,居然还能亲眼目睹如此活色生香的野战,这背后设计她的人,究竟是有多变态?
本来能够听到人声,她是很欢喜的,可眼见人声立即转为一声声高亢的嚷叫,仿佛夏日的温度骤然升高,直把她晒得脸色发烫。若是再不快速逃离,估计很快就能煮鸡蛋了。
这么想着,她霍然转身,拔腿就往前跑去,不经意间侧头掠过身后的重重花海,猛地刹住了脚步,维持着侧身观看的姿势,看着花海中的人缓缓站起,阳光打在对方光裸的肌肤上,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
她忽然就那么眯起了眼。
冷笑以对。
彼处风清气爽,此处却是黑暗笼罩。
苏紫烟不记得自己晕了多少次,每次晕倒之后,一盆冷水就兜头泼下,将她浇醒了过来。
深秋的水,还是很凉的。
水珠渗入她的衣裳,沁凉而滑腻,稍微移动,湿答答的衣衫就不停的摩挲着肌肤,恍若寒蛇游移其上,爬过之处,汗毛竖起,悚然惊骇。
自从被抓来这里,她已不知过了几个暗无天日的昼夜。有时候倒宁愿就此死去,不必忍受那么多的折磨。
可一想想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求死的心思如火折子般被足尖碾灭。
忽闻跫音回荡,稳健清晰,她趴在地上,抬头看去,却见一身紫衣的段天谌缓步走来,阳光肆意跳跃在他的身上,恍若蒙上了一层金光,教人无法逼视。
苏紫烟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脑中竟不由得想起多年前两人相遇的场景。
当时,她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在府中偷听了祖父和父亲的对话,知晓他二人和当今皇后的心思,万分伤感之下,便带着婢女出外散心。
行至一处酒楼,欲要用膳,却被苍京城内有名的纨绔小子带人围堵上,周围之人皆是冷眼旁观,竟无一人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那时,她虽然只有十岁,可也清楚闺中女子的声誉有多重要。若真是被那小纨绔调戏了,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她张皇无措的时刻,那小纨绔却遭人袭击,突然倒在了地上,甚至伸向她的手还无力的垂下,看起来倒像是——废掉了。
她大喜,在混乱中找寻出手之人,急速奔出酒楼之前,就遇到了那时年少老成的段天谌。
依稀记得,他当时也是一身紫衣,容貌无双,深沉莫测,对于她这样的少女而言,便是最致命的诱惑。
可惜她当时一颗心都扑在了段天昊的身上,能够看到的,除了他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之外,就再无其他。
是以,就有了拐角处的那一幕——
她使出平生的速度,奔过几条长街,取了捷径拦住了段天谌的马车,膝盖一弯就直直跪下,清声道:“我要跟谌王学本事。”
这是在看到他方才的举动时,脑中白光闪过萌生出来的念头,莫名而令人心惊,待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也忍不住为这样的举动而稍感后悔。
可当看到段天谌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她那一点后悔似乎也消失不见,小小的脑袋里快速的理顺着自己的思路,充分考虑了种种于她有益的方面后,再抬眸看向他时,稚嫩的小脸上依稀可见那教人心惊的执着。
执着……
苏紫烟呵笑了声,到此刻才有些明白,当年她自以为是的决定,到底给自己带来了多少噩梦。
终究是年少不更事啊!
如今想来,当年的一切皆是如此的可笑。
以段天谌那般无利不图的行事方式,遇到当时的情况,就该目不斜视的走过,甚至还可能落井下石,又怎么会莫名出手,帮助一个素昧平生的弱者?
可怜她如此悲哀,竟于年少时,犯下了那般不可挽回的错误,以至于现在身陷囹圄,无法自救!
耳听那脚步声稳而自然的停在牢外,苏紫烟连忙收敛起心绪,目光平静的看向这个曾是她主子的男人。
多年的训练,已经让她学会了如何伪装。
她扯了扯嘴角,沙哑着嗓音道:“谌王怎么到这里来了?此处阴暗潮湿,走过来,只会污了你的眼而已。”
段天谌俯视着她,看渺小蝼蚁般神情平静,“本王来做什么,你该很清楚。怎么?当初有那个胆子去做背叛本王的事情,今日就要死不活了吗?装出这副死样,想要谁来怜悯你?你那温润如玉的尧王爷?”